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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31)

作者: 韩灿灿 阅读记录

童雪放下心来,继续嚼。

“小猪是一只狗。”

“……?!”来不及了,童雪已经咽下去了,但是好端端的一只狗为什么要叫小猪?!你有考虑过狗的感受吗?!

童雪的表情凝重,“你们府给狗做饭的话,那个用料上没什么特别的吧?没有用什么特殊的什么东西吧?”比如用什么老鼠肉啊烂菜叶之类的。

“放心吧,本王养条狗还不至于养得寒酸。”

童雪点点头,放下心来,但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虽然徐程挚再三保证,他们家小猪吃的和他们人吃的是一样的食材,但是童雪还是失去了再来一个的欲望。徐程挚见她饭团吃得也不算少,便不再劝了,毕竟也还得给小猪留点儿。

“走吧,带你去走走,消消食。”

“真把我当狗了啊?”吃完了,还管溜?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才这么想。

“那到底要不要去?”

“走着呗。”一下子四个饭团,她还真有点撑。

王府的格局大同小异,王府的花园更是如此,这些园艺花卉大概都是出自同一套班子。不过和域王府不同,这儿有一个巨大的池塘,虽已经是深秋了,但还有朵荷花顽强地立在水里,即使是唯一的一朵也为这满塘的枯叶残花添了点生机。

童雪在池塘边站定,看着那朵荷花。

徐程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也注意到那朵花了吗?”

“嗯,你说它是花长期还是开得晚?”

“开得晚。”

童雪看向他,这么肯定?

徐程挚笑笑,“盛夏那会儿我常在这里晒太阳,觉得无聊时就会盯着这些荷花看,满塘的花开的时候我倒还真没有注意到它,后来其他的开始败了,它冷不丁就冒出了花骨朵,最后等其他的彻底败了,它就完全绽放了,就是你看到的模样了,满塘枯败,它一支独秀。”

童雪转头又盯着荷花,尽量说得不那么刻意,“以后你都不需要再在盛夏里晒太阳了。”

徐程挚又笑了,这是到达眼底的笑,他突然想摸摸她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你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童雪依旧看着荷花,假装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听到,这种安慰人的事做起来真不顺手。

过了会儿,徐程挚突然闻道:“太子与域王的事,你确定要掺和吗?”

换了话题,童雪就自然多了,她想也不想道:“我现在退出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徐程挚思考了会儿, “可是形式明显是往太子那边靠的。” 徐想说他可以让她来的及,可是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法。

童雪脸上挂起笑,“你这个‘可是’可能是对的,可是的可是,很多事情看形式是看不准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谁能赢。你看这荷花,早开的必然就会早衰。你怎么看?”

“我啊?”徐程挚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我怎么看?肉食者谋之的事情,我一个病秧子就坐着看呗。”

童雪也在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你不也是肉食者吗?”

放佛童雪是说了什么笑话,徐程挚笑了会才道:“我?肉食者?你看看我,像吗?我是被肉食者。”

童雪一时无言,她看出来了,他那是在嘲笑,笑自己笑她也笑所有人。认识他这么久,她真的见识过他各式各样的笑,只是极少有真正开怀的,她不知道一个人要经历多少才能学会用笑来掩饰所有的喜怒哀乐,但她理解他。欸?这么一想——那他当初教她作画时的暴躁怒吼倒是罕见的性情流露了。

她又看了他一眼,这些年她在外闯荡多少也学了些看人的本事,她看得出来徐程挚是个好人,或许人不能简单的用好坏来定义,那她换个说法,他绝对不是一个阴暗的人。这对于徐程挚来说,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一个长期被变态似的病痛折磨的人真的很难保证内心不扭曲,尤其是他还被人控制还看不到希望。

徐程慕醒来时意识清明,若不是手臂和后背处传来的痛感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从睡梦中醒来,而不是在火海里死里逃生……等等,火海?皇后!!徐程慕猛地坐起身,可是后背和左臂处迅速侵袭地疼痛又让他倒了回去。

“嘶……”因疼痛而出的冷汗迅速布满全身。

“程慕!你醒了!快躺好别动!”一直守在床边的皇后惊喜地叫出声。

“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

太医就留守在太子的寝室外,几乎是一听到声音立刻就出现了。

太医在给徐程慕把脉检查时,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皇后。在最初的巨痛过去后,一股巨大的幸福笼罩着他。上一次她守在他床边是什么时候?是他八岁那年发高烧吧。还有,多好啊,她没事。

太医检查完了,医嘱仍旧是静养加汤药调养。

皇后用手绢擦掉徐程慕头上的冷汗,给他喂水,“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娘怎么办?”

徐程慕因吸入了太多的烟,暂时说不了话,只能伸出没受伤的手擦掉皇后脸上的眼泪,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别哭,母后。

“好好,母后不哭。”

徐程慕眨眨眼睛。

喝过水,徐程慕的嗓子稍微好了一点,至少没有之前那种窒息感了,得知皇后这几日都在这照顾他后,他以不喝药作为要挟逼着皇后回去休息。

皇后无奈,“那好,母后晚点再来。”

太子苏醒的消息传到颐神殿时,隆平帝正在和徐程域讨论政事,听到消息父子二人均松了一口气。

隆平帝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搭在扶手上手腕放松垂下,他叹了口气,闭上眼喃喃道:“祖宗保佑。”

听到这四个字,徐程域猛然意识到,隆平帝——他的父皇他的父亲,也老了。火灾的那天晚上,他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到时,正好听到了隆平帝喊破了音的“快去救人,”那种悲怆和焦灼震得他心颤,那一刻他不是皇帝不是父皇,只是丈夫和父亲。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你先过去看看你大哥吧,朕把这些奏折批完再去。”

“是。”

☆、第二十四章

徐程域在东宫外的石椅上坐了很久,没有进去。

他不是抹不开面子非要顺着台阶才下的人,只是他怕进去了不知道说些什么。让他好好养伤?这简直是废话。谢谢他救了他母亲?这就更可笑了。论起对母亲孝顺,他这个亲生儿子恐怕还比不上他,从小到大,只有娶妻这一事他没有听母亲的,其他的均是言听计从。所以,他如果进去了到底说什么呢?说不准他的出现还会影响他的恢复。太子未醒,母后在那,他尚且有理由进去,但是现在……

徐程域望着东宫大门苦笑,什么时候开始他去东宫都变得这么……这么……他找不出那个形容词,算了算了,宫里有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他就不去讨人嫌了,或许太子根本不需要他的探望,又或许他的不出现才是对太子最好的安慰吧。

内侍向太子禀报,域王在东宫外徘徊了很久。太子眼眸一沉,“随他吧。”他对不起程域,但是没有办法,程域是他注定要对不起的人。

天色渐暗,秋风已经把徐程域吹得凉透了,东宫里也掌起了灯。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是在等,等他大哥叫他进去,他知道肯定会有人告诉里面的人,他在外面。叹了口气,徐程域站起来看着东宫里或明或暗的灯火,那个说“如果心里难受就来找大哥,大哥陪你不醉不归”的人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殿下,域王走了。”

“嗯。”徐程慕闭上眼睛握紧拳头,企图握碎心中的不忍,程域,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期待了。

十一月二十九是徐程域的生辰。早前大半个月瓶儿就一直在童雪耳边念叨提醒她别忘了,童雪的耳朵都要听出茧了,除非她突然失忆,否则一定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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