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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55)

作者: 锥子 阅读记录

“戗歌?”

神游太虚的卫戗被惊吓到,条件反射的抓起短刀逼近司马瑾的脖子:“你怎么会知道?”

司马瑾从容笑道:“或许是出于即将往生者的直觉吧。”直视着她:“但你承认了!”接着叹息一声:“你不想嫁给阿润对么?”

卫戗冷笑:“你那儿子太优秀了,我高攀不起!”

司马瑾蹙眉:“你不想嫁他,是因为也做噩梦么?”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回答,他又轻柔而慈爱的补上一句:“但阿润已经知道错了啊!”

“主公?”

门外有人恭谨而疑惑的轻唤,心神不定的卫戗闻声落荒而逃。

回程已是日薄西山,暮霭沉沉,卫戗策马扬鞭,一路飞驰,这一幕与当初凯旋时何其相似,但目的却是截然不同。

彼时是迫切回归,此刻是拼命逃离!

回到卫府西墙外,不出意料,裴让像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等着她。

见她这模样,他吓坏了,惊慌失措道:“戗歌,你怎么了?”

卫戗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裴让,在裴让伸手来接时,她突然盯住他眼睛,盯得他更加无措,她趁机开口:“哥哥,禄园夫人是不是很该死?”

裴让澄澈的眼睛泛起迷茫:“禄园夫人?谁啊?”

他不善伪装,所以是真的不知,卫戗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赧然,自嘲的笑笑,信口扯谎道:“刚才在街角听来的故事里的坏女人。”

裴让回望她红红的眼圈:“真的?”

卫戗点头:“嗯。”想了想,又一脸诚挚道:“我还想吃板栗酥,结果跑了很多地方都没买到,再看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一时间感觉特别惆怅,突然有点想念师父他老人家了。”

看她表情,裴让信以为真,还宽慰她道:“等你成亲后,可以让世子殿下陪你一起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宽慰得她越发揪心,捂住胸口闷闷道:“哥哥,姨婆还等着我呢,我先进去了。”

祭出姨婆,裴让连连点头,卫戗提气上墙,这里很僻静,所以她没什么顾虑的直接落下,没曾想刚走不几步就听到“哑——”的一声低唤,她现在没心情跟这只嘴贱的渡鸦周旋,所以听而不闻,直接路过。

“救命!”

卫戗一愣,停下脚步,循声望过去,就见渡引蹲在繁茂枝叶后,只把小脑袋探出来对着她,哎呀那双小眼睛呦——比撒娇耍赖时的噬渡更水汪汪。

渡引见成功吸引住她的注意力,便沿着树干一点点挪爪,直到把身体完全移到枝叶外才停住,最后还扭转一下角度,将它那不自然的耷拉着的翅膀展示给她看,并再次哀求:“主母,救救阿引!”沙哑卑微,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谁是你主母,不要乱叫!”盯着它翅膀上干涸的血迹,拧眉:“怎么,王瑄那小子终于忍受不了你这张嘴,打算宰了你烤烤吃肉,结果却被诡计多端的你给逃了?”

渡引哆嗦了一下,缩头缩脑,都快成一团黑色大毛球了:“才不是主君,是十郎……”

卫戗眉头拧得更紧:“什么十郎?王十郎?从来没听说过琅琊王氏还有个十郎。”话音落后方觉失言——有十一郎自然就有十郎,她没听说过可不代表人家不存在!

渡引听她这话,怏怏的挪着小步将身体转过去:“阿引不能说。”竟开始尝试扇动受伤的翅膀,果然没扇几下,伤口裂开,鲜血沿着翎毛淌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树根下草皮外的青石板路面上,十分醒目。

卫戗磨牙:“你赢了,跟我进来。”

渡引看似笨拙的身体却如麻雀一般灵活的跳转过来,天真烂漫的歪着脑袋:“主母!”一双小眼睛熠熠生辉。

卫戗扭头就走:“别管我叫主母。”

渡引从树干上跳下来,拖拉着翅膀,倒腾着碎步,追上刻意放慢脚步的卫戗:“好的,主母。”

“我再说一次,别管我叫主母!”

渡引欢快道:“遵命,主母。”而后一通阿谀奉迎:“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主母大善,他日阿引定当为主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医个翅膀就能让它肝脑涂地,王瑄养的鸟还真好收买!

“阿引还要替主母誓死守护主君清白,不让像珠玑一样的野女人占到主君便宜!”

对了,珠玑被司马润送给了王瑄,此时的珠玑,名义上是太原王骏的义女,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不管怎样,还是要给王骏留些颜面,所以司马润把这只烫手山芋丢给了王瑄,还假惺惺的对外宣称是对王瑄的看中,一箭双雕,好计!

幸好这里足够偏僻,鲜少有人经过,不然被人看到有一只个头超大的乌鸦追在一个陌生少年身后,絮絮叨叨讲个没完没了,还不被吓个半死?

避开人多的地方,直接钻进芽珈房间,姨婆因做贼心虚,提心吊胆,为避免东窗事发,来回奔波在听讲的“戗歌”和休息的“芽珈”之间。

卫戗进门后,姨婆也回来“探视芽珈”,见到卫戗,明显松了口气,不等说些什么,又发现渡引的存在,伸手指向渡引:“戗歌,这鸟是你带回来的?”

“这个……”

“我听人说,王家十一郎养了这样的一只鸟!”

卫戗为自己的心不在焉,大意疏忽感到懊悔不已:“姨婆,你听我说……”

姨婆纠结不已的看着戗歌:“戗歌,这不是路上那会儿了。”

“嗯?”

姨婆苦口婆心道:“想吃什么,你只要开口说一声就好了,至于大费周章跑出去逮一只鸟回来,就算真那么想吃,你也不能逮这种鸟,何况还是王家的……”

卫戗嘴角抽搐,这误会也太离谱了,她想姨婆最近还真是越发老眼昏花了,难道都没瞧见,她所谓的“猎物”就像等待喂食的雏鸟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长叹一声:“姨婆,这只可怜的鸟受伤了,恰好落在我们院子里,我就把它捡回来,给它包扎一下,不过这鸟毕竟有些不同,你千万不要出去声张啊!”

得到这个解释,姨婆松了口气,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不是我家女郎造的孽就好!”

她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

姨婆这边放下心,接着又马不停蹄赶到那边守护芽珈去了。

“哑,夭寿了,臭臭,快把你那无脑蠢物给我轰出去!”

正在翻药的卫戗额角鼓青筋,她是不许它叫她“主母”,但更不想听它喊她“臭臭”,这只蠢鸟,亏它刚才还舌灿莲花的给她下了那么多保证呢!

一扭头,果然看见噬渡两只前爪攀着渡引所在高架的架腿站起来,正盯着渡引垂涎三尺。

卫戗笑了一下:“嗯,今晚你就吃它好了!”

“主母,阿引知错——主母,救命!”

知道服软就好,后来,渡引倚在卫戗怀中,乖乖的任她给它清理掉伤口上的碎毛,上药,包扎……

这一天,芽珈为初次装扮卫戗而兴奋,并为成功完成卫戗的嘱托而开心不已,虽说卫敏出了那种事,但这天晚上,她继母还是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除去卫敏之外,全家人再次坐到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东院发生了那种事情,为免晦气,她继母特意交待下来,她想住哪就住哪,于是卫戗留在了芽珈所在的西院。

也就在她们回到西院没多久,就见方婶跌跌撞撞跑了来:“不好了不好了,这下真出大事了!”和白天差不多的说辞,但表情明显更为凝重。

☆、油尽灯枯

姨婆白眼相向:“怎么着, 天塌了, 叫你这样一惊一乍的?”

“是……”见卫戗正好奇的盯着她看, 方婶尴尬的笑笑,施礼道:“二女郎!”

姨婆等了一会儿, 不见方婶接续, 遂不耐烦的催促:“你倒是说啊, 究竟是什么大事?”

方婶又看了看卫戗,才低声道:“大女郎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