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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228)

作者: 锥子 阅读记录

站定后,王珏仗着先天优势俯视小巧玲珑的芽珈并释放压迫感:“你已经十几岁,不再是小孩子,要学会依靠和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完成一些小事。”

大概是因为之前承诺过不给卫戗找麻烦,也或许是因为畏惧王珏,反正听完这话后,芽珈就从卫戗身后蹿出来,来到马车前,手脚并用爬上去。

卫戗:“诶?”

王珏给了趴跪在马车上,回头用邀功眼神来看他的芽珈一个赞许的表情,点头道:“做的不错。”

得到表扬的芽珈抿嘴一笑,撩起车辆钻了进去。

待原地只剩两人时,王珏突然说:“送我上去。”端起胳膊做出等抱架势。

“啥?”卫戗看着高她一大截的王珏,疑心自己听错,但看他那架势,又证实他果然就是那个意思,感觉胃有点抽,原话奉还:“又不是很高,有手有脚的——你不再是小孩子……”

王珏恬不知耻道:“我才七岁。”

“……”谁家七岁小儿是这副模样和心性?但他确确实实在七岁那年死于非命,既不舍得戳他伤疤,又没办法勉强自己迁就他,沉默片刻后,卫戗僵硬转身跳上马车,自发做到车夫位置上,牵起缰绳目视前方,“即便车队走得再慢,至多也只能给我们匀出不超过一个月时间,没工夫玩乐,上来!”

王珏眨眨眼:“好吧。”话音方落,人已上车,挨着卫戗坐下,回手从车厢里掏出一顶帷帽戴到自己脑袋上,“出发。”

卫戗歪头扫了一眼那缀于帽檐,长及王珏胸口的皂纱:“这扮相,过了吧?”

王珏抬手将皂纱撩开,露出弯成月牙状的眼睛:“怎么会?我可是世家郎君,正在出逃,肯定要做些伪装的。”

卫戗看着薄如蝉翼的皂纱,没有搭腔,心下却在想,今天的王珏,较之往日似乎更加活泼了一些,大约是重见天日令他格外开心,她还是尽量避免在这档口扫他兴致吧!

但卫戗不招王珏,王珏却偏要惹她,凑到她咫尺眼前,上下一通乱瞟,颇嫌弃道:“你今天这张脸,瞧着比平日顺眼许多,然而还是有点配不上我。”

卫戗咬咬牙,递过去一把眼刀,让王珏自己感受。

王珏就笑了,趁卫戗不备,飞快地在她额角印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当然,虽说相中一个远不如本郎君出彩的侍童,只能说明本郎君大约眼光略不济,但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待遭遇‘仙女’逼婚,我们给出如此说辞,再表现得这般亲昵,他们应该不会认为这是搪塞之词。”

是的,他们准备先以两个少年郎的形象混进去,之后遭遇逼婚,就拿出“断袖”的借口敷衍搪塞,然而事情要是真那么简单,桓昱就不会直到现在还没个消息,总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随机应变吧!当务之急,是先挖出那个打着“仙境”幌子的土匪老巢,抢男人去当压寨郎君,居然都抢到她卫将军立誓要罩的人头上来了,找死!

☆、老马识途

王珏对卫戗突然发散出来的, 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气势视而不见, 馋奶幼兽一般贴上来, 黏黏腻腻地说:“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出来的。”暗暗夹杂着埋怨意味。

粗线条的卫戗, 大约是受芽珈和王珏的愉悦所感染, 一颗心变得柔软, 难得敏感一回,竟察觉出王珏好像在指责她对他不够关心, 她愣了一下, 脱口而出:“男人的事, 不是最讨厌女人刨根问底么?”

王珏挑眉, 一脸诧异状:“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卫戗噎了噎:“难道竟不是?”

王珏摇头:“我心悦你,遇到事情, 不管是忧伤还是欢喜, 都想同你分享,有什么不对么?”

卫戗心口一荡, 感觉瞬间翻涌出一波难以形容的滋味,但脸上却滴水未漏,别开视线,低语:“还说自己只有七岁?”牵引缰绳, 驱马上路。

膏药一般黏在卫戗身侧的王珏, 仍是一派嬉笑表情,云淡风轻道:“想必渡引那趋炎附势,投靠我诡越胞弟的碎嘴蠢鸟已经与你嚼过舌根, 说我是个累世怨魂,每一世没能活过七岁,且次次死于非命。”

卫戗经过伪装的冰霜冷脸,好像被什么东西磕破,裂纹横生,她还尝试要拯救一下,可随即便听到王珏又补上一句:“它说的没错。”救无可救,那些敷在脸上的冰层,簌簌剥落,到底显露出满脸的悲悯来。

“看吧,就知道会这样。”王珏伸出一手贴上卫戗的脸,“可见我没拔光它的毛,架到火上烤烤吃了,还放它跟渡守比翼双飞,回去见魁母,是何等宽宏大量。”

比翼双飞?给渡守那只一板一眼的正经鸟听到这话,估计能呕死——且不说它们两只都是雄性,单说渡引那股子谄媚劲儿,要不是振翅高飞十二分威猛,简直要让人怀疑它是谁家走狗背了一对翅膀在假扮飞禽,而渡守可是高贵冷艳真神鸟,嫌弃跟它同是“渡”字辈的败类鸟还来不及,还比翼?

想到渡引,卫戗揪紧的心得以缓解,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主动抬手覆盖住王珏贴在她脸颊的手上:“嗯,你是个宽宏大量的好孩子。”勾勾嘴角笑起来,“那么就说说看,你怎么会在白天出现的,是跟十一郎颠倒了黑白,把他换到晚上?”

王珏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渡引。”

卫戗蹙眉:什么意思?是指“愚蠢”还是“助纣为虐”?

王珏兀自接续:“其实是他有事求我,机智如我便趁机同他商议,让他自去沉睡一个月,一月之内,这副躯壳可完全由我支配,怎么样?”

卫戗听了这话,心下莫名一咯噔,抬眼看看他那飞上眉梢的喜色和意欲邀功的眼神,勉强点了点头:“嗯,聪明伶俐。”

王珏撇撇嘴:“你在哄孩子么?”说完后,好像突然想起来,随口又问了句,“先前交给你的玉牌还在吧?”

那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珍藏,卫戗道:“还在,不过此去探路,我并未随身携带它过来,你要是需要,我现在去给你取……”

王珏打断卫戗:“不必了,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问,收着就好,没准要不了多久就能派上用场。”

卫戗心底涌起一阵慌,她审视王珏表情,嗓音放得格外轻柔:“阿珏,你没事吧?”

看到卫戗这种小心翼翼的模样,王珏噗嗤一声笑出来,侧转过身面对卫戗,抬起另一手去摸她的头:“不是好好坐在你眼前么,能有什么事?”

卫戗捋着王珏的回答一琢磨,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是叫那么多人惶恐畏惧的小鬼,此刻更是明目张胆地坐在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什么事?思及此,卫戗又有点替方才紧张兮兮的自己感到赧然,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前方官道平直开阔,驾车的两匹老马踏着安稳的节奏,不必卫戗操心,沿路匀速前行。

短暂的沉默过后,给自己揽上新任务的卫戗思维接回正事,伸手掏出掖在胸襟里的舆图,塞给王珏:“看看上面圈出的几个地点,我们要制定一条路线,自然而然地把它们串联起来……”

结果接到舆图的王珏却来了句:“你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这玩意儿?”

“什么?”一头雾水的卫戗转头看向王珏,一眼对上被他擎在手上研究的舆图,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好像是从胸口掏出来的,有什么问题么?世家郎君也经常这么揣东西,何况一介武夫,算不上有辱斯文吧?

对上卫戗的迷茫表情,王珏无可奈何摇摇头:“服了你——”

搞不懂王珏在想什么,卫戗也懒得探究,接续前话:“但那些被圈出来的地点,分布的很没规律,我尝试着画了一下,按照那个路线走,怕是要绕成一个大圈子,如果幸运,一早就被人给劫了还好,万一对方足够警觉,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再下手,到后期发现我们沿着他们劫过人的地点兜兜转转,可就有点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