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现有点过于平静了, 不说反对, 连句疑问都没有提。
虽然说一个称职的管家的确不应该对主人家表示出任何质疑,但是拆了陈老爷子当宝贝似的井这种事,他竟然毫无反应。
并且他也看过陈老爷子与平伯的相处,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地位平等的朋友更为恰当,陈彦修更是将他当成长辈一般尊敬。
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下,换做其他人,肯定会至少问一声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是我爷爷年轻时候从苗青带回来的。因为我奶奶就是苗青人,所以我们家对苗青人都特别有好感。”陈彦修点点头说道。
顾渊心下怀疑,语含深意的开口道:“苗青人?听说那的人都擅蛊,不知道平伯有没有接触过着些。”
陈彦修一愣,明白了顾渊的意思,当下便否认道:“不可能,虽然我对于长辈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平伯绝对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对我们也都是真心疼爱的。”
顾渊眼含歉意的道歉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彦修你不要在意。”
陈彦修摇了摇头:“哪有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顾渊没再接话,却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要好好调查一番平伯。
……
安池鱼的解药在她不断的改善后终于彻底完成了,但还是让陈彦修找了个借口,在陈老爷子与阿云那也拿了一管血样。
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三个人的药方都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异。但是因为已经有了解药的雏形,所以安池鱼没再花费太多时间就配制出了新的解药。
安池鱼带着解药来到陈家时,从前门走到院子的路上,几乎所有的花都败了,陈老爷子也正在书房里对着他突然凋谢的君子兰唉声叹气。
“陈爷爷您别难过,花开花谢本来就是正常现象嘛,明年就会继续长啦。”安池鱼安慰道。
“哎,你是不知道。”陈老爷子气呼呼的说道,“彦修那小子竟然没和我商量就把后院的那口水井给封了。你说说,人家都是越大越懂事,他咋越大越不知道心疼长辈。”
安池鱼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严格说起来她也有份参与其中,只能好生安慰道:“陈爷爷您别气了,彦修哥看起来就很沉稳,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我当然知道,他说前几天有人不小心掉井里了,还好救得及时。”陈老爷子一脸肉痛的说道,“但是你来的时候看到了吗,院子里那些花都凋了,虽说人的安全当然比花花草草重要,可我还是有点心疼。”
“不说这个了,陈爷爷我去厨房给您做碗圆子吧,虽然没有了井水加成,但是我的手艺您总该相信的。”安池鱼眨巴着一双水润的杏眼撒娇道。
“那老爷子今天可有口福咯。”陈老爷子眉开眼笑道。
不一会儿,安池鱼就带着加了解药的圆子敲开了陈老爷子的书房门。陈彦修和阿云已经服下了解药,除了脖子后的红线消失以外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阿云也在成功解毒后被陈彦修告知了真相,唯有陈老爷子因为年纪大了,陈彦修怕刺激到他,所以决定等一切水落石出后再告诉他一切。
“陈爷爷您快吃。”安池鱼期待的看着陈老爷子说道。
“好,爷爷这就吃。”陈老爷子笑呵呵的端起了瓷碗,正舀起一颗圆子要往口中送时,平伯突然闯了进来。
“老爷子,院子里的花草已经整理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平伯看着陈老爷子手中的圆子说道,“安小姐,医生说了老爷子不能吃太甜的东西,这圆子怕是要辜负您的心意了。”
安池鱼轻笑道:“平伯你又忘了,我也是个大夫,这么一点是没关系的,陈爷爷平时禁了那么久甜食,偶尔放松一下心情反倒更有助于健康。”
“小鱼说得对,阿平你就是太小心了。”陈老爷子笑着说完,三下五除二的把圆子吃得干干净净,连滴汤水都不剩。
平伯眼睁睁看着陈老爷子吃完整碗圆子,嘴唇嗫喏了几下,还是没有开上前阻止。
“小鱼的手艺就是没话说,走,我们一起去院子里看看。”陈老爷子爽朗的笑道。
“好。”安池鱼弯着眉眼就上前搀着陈老爷子往外走去。
似是不经意的回头,正巧撞上了平伯眼底未完全消散的怨毒。安池鱼像是没有发现平伯的不对劲一般,对着平伯浅笑着招呼道:“平伯你快跟上来呀。”
若是有熟识安池鱼与顾渊的人在场,一定会发现无论是安池鱼唇角的弧度,还是眼中看似温和的笑意,都与顾渊一模一样。
平伯心里一惊,也说不准安池鱼有没有发现他刚刚的眼神,只能僵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许是因为服了解药的原因,陈老爷子没过一会就有些困乏了。安池鱼贴心了告了别,与已经和陈彦修说完事的顾渊一起回了家。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平伯绝对有问题,他差点就打断了我给陈爷爷服下解药。”安池鱼斩钉截铁的说道。顾渊在之前就和她说过了自己的猜测,现在她亲眼看到了平伯的不对劲,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没事,反正我们最担心的事已经解决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顾渊笑着说道。
“是的呀,只要让彦修哥盯着平伯不让他再做什么,那么陈爷爷的安全暂时应该没有问题。”安池鱼说到这,突然问道,“彦修哥不是坚信平伯没问题吗,怎么会答应去监视他。”
“可能是因为嫂子想起了,每次在她流产前,平伯都找她讨论过家里的账本吧。”顾渊语气中带这些冷然说道。
他本来是想调查之后直接将证据摆在陈彦修面前,没想到阿云听说了家里有内应后,第一个就怀疑起了平伯。
毕竟她与平伯没有那么深的情感,不会像陈彦修那样盲目的相信他的人品,而且女性独有的第六感也让她隐约的觉得不对劲,只是之前没有想到这一层罢了。
“你是说?”安池鱼有些惊讶,随即又懊恼的说道,“看来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我给嫂子把脉的时候都没发现她身体有什么问题。”
“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顾渊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抚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都没想到你可以这么快就研制出解药呢。”
听闻这话,本在慢悠悠往家里走去的安池鱼突然停下了步伐,定定的看着顾渊总是带着包容与温柔的黑眸说道:“我好像忘记了和你道谢。”
“嗯?”顾渊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安池鱼的意思。
“如果不是你和阿涅在一旁鼓励我,我可能会一直自怨自艾,因为害怕失败而不肯去下定决心找到解药。”安池鱼目光清亮,感慨的说道。
接着,她湿润的黑眸愈发闪亮,继续开口道:“现在我明白了,任何事情都不能在没有尝试前就随意定论失败,那是怯懦者才会有的表现。”
“阿渊,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安池鱼眼中闪过一丝羞怯,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藏在心底已久不好意思开口说出的话。
自动的忽略了苏涅的名字,顾渊站在原地有些心跳加速的看着安池鱼羞红的脸庞,直到眼前的女孩眼神飘忽羞红着脸低下了头,才倏地扬起了更大的笑容说道:“我也很高兴你愿意让我陪着。”
……
“你在外面小心,陈家已经发现了什么,毒被解了。”
正是凌晨夜深人静时,平伯在房里小声的对着手机不知在和谁通话。
“我也没想到就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这能耐。”
“放心吧,那小丫头在这待不长久,我们以后再找机会。”
“别生气了,你本来身体就不好,都是我太没用了。”
对面似乎又说了什么,平伯着急的连忙道歉,语气中还藏着几分心疼。
“好,我不说了。你放心,陈家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那个小丫头我以后也会找机会给你出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