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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热吻(57)

钟淑仪碎碎念着些琐事,有的她听进去了,有的没听进去。

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就飘远了。

程亦川呢,他今天比的怎么样啊?赢了吗?和队友庆祝去了?竟然这么反常,都没第一时间告诉她好消息。

她又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还说什么等他的好消息。

饭吃到一半,手机震动起来,一连好几条消息涌入。她一顿,还以为是程亦川终于记起她了,没想到拿起手机,却发现消息来自郝佳。

“师姐,程亦川出事了!”

“他滑到一半,刚开始加速,雪杖就断了!”

“他撞上旗门,当场就昏了过去,所有人都吓坏了。”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个哭泣的表情。

宋诗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还持着筷子,听见这个消息,筷子吧嗒一声落在桌上。

钟淑仪抬头,就看见她脸色一白。

“怎么了?”

宋诗意没顾得上回答,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往店外走,拨通了郝佳的电话:“怎么回事?”

*

程亦川醒来时,天都黑了。

空气里一股消毒水味,视线里白花花一片,医院永远是这么单调的色彩,雪白的墙,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和雪白的制服。

他掀开眼皮子,动了动眼珠,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嗓音:“教练,他醒了!”

程亦川扭头一看,正对上魏光严兴奋的眼神。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以孙健平为首,一众教练都挤了进来,就连难得出现的李主任也来了。

主任官职最大,清了清嗓子,带着官方的友好微笑,第一个开口:“程亦川,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上面一听说有运动员在雪场受伤这事,第一时间就派我来看望。你——”

“一边儿去吧。”孙健平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把他撞到了一边,眉头紧锁挤到了床边,“头还疼吗?哪里不舒服?我让丁教练去叫医生了,你都昏迷一下午了,医生说等你醒了,再做一遍检查。”

程亦川愣愣的,还没回过神来:“我怎么——”

也只是一刹那,无数记忆涌入心头。

雪杖断了。他摔了。背部撞上旗杆。天昏地暗。

雪杖。

他的雪杖!

程亦川支着床,猛地坐起身来:“我雪杖呢?拿来!把我雪杖拿来!”

结果才刚坐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得要命。

魏光严见他脸色不对,赶紧上来扶住他:“别乱动,你脑震荡呢,瞎动什么啊?一会儿头晕恶心不说,万一要是——”

话音未落,程亦川一把扒住他的手,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魏光严:“…………………………”

全场震住。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程亦川几乎是眼都不眨就吐了魏光严一身。

魏光严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看着这一身乱七八糟的东西,浑身僵硬。

好在医生来了,还带了两名护士:“怎么坐起来了?头晕了是吧?快,扶他躺下。”

护士赶紧接替了魏光严的工作,把人给扶躺下了。

魏光严咬牙切齿叫了一句:“程亦川,你他妈——”

到底没能对着这么个虚弱的病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风也似的跑了,还没出门就开始脱衣服。

孙健平看着医生替程亦川检查,回头对李主任说:“上面的关心,我替你们传达,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你传达?你什么身份,怎么能替我传达?”

“送客。”孙健平显然没有心情和老对头扯皮,直接下了逐客令。

袁华冲李主任笑笑:“您还是先走吧,李主任。这儿有我们在,程亦川不会有事的。”

又扯了几句,李主任冲程亦川说了几句客套话,讪讪而去。

医生替程亦川检查一阵,取下听诊器,回头说:“轻微脑震荡,今晚住院观察,明早再复查一次,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孙健平松口气,指指他的脚:“这儿呢?”

“普通扭伤,静养一周就好,问题不大。”

“那背——”

“没有骨折,但皮肉伤还是挺严重,让他短时间内不要洗澡,每天都要抹药换绷带。”

孙健平总算松口气,“谢谢医生。”

医生点头,“他这会儿头晕,少说点话,多让他休息。有什么事情按铃,护士站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

然后回头看着程亦川:“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多喝水,少动,最好睡一觉。”

医生走后,病房里就剩下教练组和床上的程亦川。

孙健平顿了顿,头也没回地说:“都回去吧,医生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问题不大。你们先回去,把队里的情绪安抚一下,就说程亦川只是轻伤,没什么大碍。”

袁华:“那医院这边——”

“我守着,不是还有几个自告奋勇的人吗?魏光严是他室友,让他也留下照顾吧,其余的都回去。”

……

程亦川头晕目眩,话也不敢多说,云里雾里听见孙健平把人都弄走了。

房门合上,他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魏光严怎么回事啊?”

孙健平都想笑了,“你弄成这个样子,第一句想问的居然是魏光严?”

“他留下来干嘛?看我没死,准备再送我一程?”

“胡说八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孙健平皱眉,伸手想给他一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摸摸鼻子,看在他的病人的份上,不予计较,“你摔了,魏光严是第一个跑过去的。你进医院了,人也没走,教练组在外头说话,他就在这儿守着你。”

程亦川有些发愣,没说出话来。

孙健平又说:“你小子,平时那么狂,看不出人缘还不错。你们速降队有人关心你就算了,隔壁技巧队还有俩死活不走,非要在这儿看着你的。”

“……薛同陈晓春?”

“可不是。”

程亦川笑了,笑着笑着又苦着脸,褶子都起来了。

“教练,我好晕啊,想吐……”

“呵,你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只是头晕恶心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孙健平皱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打电话,“我让丁教练去给你买点清粥什么的。”

一通电话言简意赅,挂了之后,他又说:“丁教练在给你办手续,魏光严去买饭了。”

程亦川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气短暂地停滞片刻,孙健平看着他,还是问出了口:“这事,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床上的人脸上都是细小划痕,平时皮肤白净细腻,这会儿看着有了不少血痕,鼻尖也破了,抹了药很是狼狈。

他脸色有些苍白,毫无血色,就这么孱弱地躺在那,终于没了平日里的生龙活虎,多了点秀气斯文。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他看着孙健平,平静地说:“是卢金元干的吗?”

孙健平顿了顿,“还没查清楚。”

“不可能是意外。”他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终于有了愠怒的征兆,“我所有的装备都是我爸妈替我从国外买回来的,不是最好的我不要。那雪杖我用了几个月,上星期还保养了一遍,要是出了问题,我不可能不知道。”

孙健平点头:“不是意外。”

程亦川猛地抬头看他。

“我让丁教练把你的装备都带走了,断的那根雪杖是从中间被人整整齐齐锯开,只用加固胶粘合起来了,一旦你开始加速,雪杖跟地面开始摩擦,基本上就会立马断裂。”

程亦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紧了被子。

孙健平再问:“如果真是他,你想我怎么处理?”

程亦川眼神一冷,笑了:“他不是想我死吗?以牙还牙,行不行?”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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