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薄荷味热吻(35)

那头的张叔迟疑片刻,叹口气:“北京在整顿棚户区,你们家那小铺子也被划入整改范围,要强拆。你妈不乐意,说一辈子靠这个吃饭,这是要断了她的生计,非不同意。上个月来了批人,强行把铺子封了,你妈把封条扒了又开门营业,过几天人家又给封了,你妈照撕不误,还进了趟派出所……”

“后来这不出来了吗?发现铺子已经给拆了,她又推着车去胡同口继续做生意,城管不允许,说是影响市容,景区附近不许摆摊。她给人又是塞烟又是送酒的,人家不收,推推搡搡的,东西掉地上摔破了,你妈急红了眼,还跟人起了肢体冲突。”

听到后来,宋诗意已经分辨不清张叔究竟说了些什么。

那头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情绪失控,叹口气,说:“孩子啊,你妈也不容易,家里这么困难,你又带伤回去当运动员。她表面上对你狠心,其实心里还挂念的,不然怎么遇上这种事,还死活不跟你提半个字?”

结束了那通电话后,宋诗意失眠了一整夜,次日清晨,去训练馆跟孙健平请假去了。

馆内大家都在热身,孙健平一看她眼睑淤青严重,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忙手里的事了,下巴朝大门外一努:“走,外面说去。”

把人带出去了,才神情凝重地回过头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

训练馆内,程亦川正训练,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哎,那不是宋诗意吗?怎么回事啊,刚才我进来,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在跟孙教练说话,一副随时随地都能哭出声来的样子。”

他一惊,猛地回头看去。

隔着玻璃门,大门外果不其然站着孙健平和宋诗意,外面阳光灿烂的,而她背对馆内,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一副要哭的表情?难道是——

想起昨晚他自作主张的事,程亦川心里咯噔一下。

一旁的卢金元幸灾乐祸地说:“谁知道呢?既然要哭,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哈哈,喜闻乐见,喜闻乐见!”

程亦川一听就来气,霍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戳在卢金元脸上。

卢金元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显然是上回挨揍留下了心理阴影,片刻后又发觉自己好像太怂了,怕大家笑话,于是挺起胸膛:“你看什么看?怎么着,公众场合,我连说话都不能说了?”

魏光严怕程亦川一个冲动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不动声色地横在了他面前,没好气地冲卢金元说:“不是不让你说,他是想劝你谨言慎行。”

卢金元眼睛一眯:“哟,魏光严,你什么时候成了这小子的狗?这是不打不相识?你可够能变脸的。”

魏光严脸色一变:“你他妈说人话。”

再回头看,程亦川压根没工夫理他们,眼珠子一直望着大门外,忧心忡忡的样子。

训练馆里闹哄哄的,魏光严趁人不备,凑过去小声说了句:“你别瞎紧张,也不一定是改卷子的事——”

“让开。”程亦川冷冷地说,看他的眼神和看卢金元的并无二致,“你少惺惺作态了,魏光严。要真是改卷子的事,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去打的小报告。”

魏光严简直不可置信:“卧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了不会说出去,就是不会说出去。好心好意安慰你,你这什么意思啊?!”

程亦川回头再看,恰好看见孙健平拍了拍宋诗意的肩膀,她垂着头,背对场馆,抬手用力擦了擦脸,然后回头推门而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不见她的面上是否有泪,哪怕有过,估计也被她擦干了。

她就这么回了隔壁大厅,重新归队训练。

留下程亦川一个人魂不守舍的,心里直打鼓——不是吧,难道真的是因为改卷子的事?可就算露馅了,也不能只找她一个人啊?考试的时候他就坐在她旁边,一看就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啊!

……

程亦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上午的拉伸训练,他心不在焉,人在馆里心在外。袁华点了他好几次名,他都始终没回魂。

袁华恼了,干脆指着外面:“去,大门外头,五百个下蹲。不做完不许回来!”

卢金元低笑出声,暗骂一句:“活该!”

可程亦川没工夫和他吵架,恍若未闻,扭头就朝大门外去了。

袁华恨铁不成钢:“这臭小子!”

天赋过人是一回事,可不用心又是一回事。有天赋的运动员又不止他一个,勤奋不足,迟早滞留不前。

可他没瞧见,程亦川一奔出大门,转头看了眼袁华,趁他不备,眨眼间就溜号了。

一口气跑到了教练办公室,他才停在门口稳了稳心神,调整呼吸,下一秒,带着英勇就义的大无畏精神跨了进去。

“报告!”

办公桌后,孙健平在填省运动会的高山滑雪队参选名单,闻言一顿,抬头:“程亦川?”

眉头微皱,“你不是在训练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程亦川咬咬牙,昂首挺胸:“一人做事一人当,孙教,我是来自首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个吻

“自首?”孙健平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他片刻,“你自什么首啊?”

“我——”程亦川起了个头,及时刹车,总算还没傻到家,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啥,我先问下,您早上和宋诗——宋师姐在训练馆外面说什么呢?”

“我和她说什么,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关心队友吗?”他张口胡说八道,“我看您都快把她给骂哭了,一来担心她情绪不好影响成绩,二来担心您一把年纪了肝火太旺——”

“滚蛋吧你!”孙健平没好气地扔了笔,往椅子上一靠,指着程亦川的鼻子,“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也没干什么……”程亦川赔笑,在心里抽了自己好几个大耳巴子。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说他做事情怎么这么不动脑子呢?一上来,开门见山就要自首。

现在看来,宋诗意和孙老头在训练馆外面的对话,怕是和考试作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孙健平是老江湖了,一看他这模样就是心里有鬼,威慑几下,程亦川只能老老实实交代:“昨天晚上不是英语考试吗?我看宋师姐平时那么刻苦,结果卷子做得不大好,手指头忽然不听使唤,就、就帮她改了下答案……”

???

孙健平眼神一定,缓缓抬眼:“手指头不听使唤?”

程亦川忙点头:“可能是训练一天太累了,脑子也有点抽抽。”

“这好办。”孙健平不动声色,下一秒,拉开抽屉,把水果刀拎了出来,哐当一声拍在桌面,“手指头不停使唤,那就剁手。脑子抽抽,那就开颅。”

“………………”

“程亦川!”一声暴喝,孙健平指着他的鼻子,“你当这什么地方,凡事都能由着性子胡来?你才来这儿多久,架也打了,考试还作弊。当初我为什么把你招进来?你以为我把你招来丢人现眼的?”

孙健平是个暴脾气,冲着程亦川一顿臭骂。

识时务者为俊杰,程亦川选择立马蔫了,垂头丧气听他批斗,末了抬眼瞄一眼,低声下气地说:“我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

眼见着孙健平还在平复呼吸,他赶紧又添一句:“可我发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宋诗意没有半点关系,她都不知道我改了她的卷子。考试的时候我想给她念答案来着,她还踩我一脚,事后骂了我一顿。”

“……”

“真的,您别不信。不信您问问林Sir,宋诗意踩我那下特别重,我还当众叫出声来了。”

他信誓旦旦的,怪就怪在这么信誓旦旦的居然是在替宋诗意开脱。

孙健平看他两眼,指着门外:“五百个下蹲,做完滚。”

上一篇:废材要出嫁 下一篇:千年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