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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热吻(124)

这是退役的某位老队友。

陆小双:这谁啊,丁俊亚还是程亦川?卧槽,你还染头发了?金色???

宋诗意没想到大家会误会,赶紧一条一条回复。

“不,不是我,就是路人甲。”

“本来想拍雪山的,一不小心拍到别人的背影,觉得温馨才发的。”

“喜糖就算了,我连对象都没找着QAQ。”

“对,是瑞典,我来看看比赛。”

最后回复的是陆小双:“?????????”

她挨个回复,才刚回到最上方,就看见了一条新评论。

胡庆:可以啊宋诗意,脱单了也不告诉哥们儿一声,哥们儿等你多少年了?明明说好男未婚女未嫁,二十五岁咱俩凑对儿,你居然始乱终弃,另寻良人!

这是胡同里的发小,最爱吊儿郎当开玩笑。

宋诗意笑出了声,正准备回复,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行啊宋诗意,行情还挺不错!”

她一顿,仰头,正对上程亦川的视线。

那个失踪不见也不回消息的人,踏破铁鞋无觅处,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长椅后方,九十度低头窥屏,然后眯眼说:“好一个香饽饽,师弟师哥爱慕你还不算,这儿还有个等你多少年的好哥们儿?”

宋诗意呸了一声,收起手机:“你怎么在这?”

“你能在这,我怎么就不能在了?”他说话的口气很呛人。

“好好说话。”宋诗意皱眉头。

“我这不是在好好说话吗?还是你嫌我不够温柔?”程亦川大剌剌坐在她旁边,酸溜溜地问,“我可没系围巾,要不,我把外套脱给你穿穿,这样够温柔了吧?”

宋诗意一愣,这下明白他在闹哪样了。

“丁师哥是一片好意,我——”刚开了个头,惊觉自己在解释,宋诗意立马收口。

奇怪,她干嘛要跟他解释啊!

她别开脸,翻了个白眼:“能好好说话就说,不想说我走了。”

其实也只是作势离开,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明明也没想要走,却还是站了起来。而程亦川果不其然气急败坏地伸手拉住她,她也一点不吃惊。

程亦川说:“和他就能相谈甚欢一下午,和我就一分钟都待不了?”

宋诗意站定了,为自己装腔作势的行为怔忡片刻,很快绝望地坐了下来。

大脑里有警报声响起。这样的做作、矫情,已经激起了她属于女性的直觉,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撒娇的念头。

“吃过晚饭了?”她拨了拨头发,把话题岔开了,“下午的训练我看过了,比我上一次看见你速降时进步太多。”

程亦川没吭声,还气鼓鼓的,又怕不出声她走了,迫不得已,十分大度地赏了她一个哼,算作回应。

宋诗意笑了,伸手敲了他一记:“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程亦川面无表情呵呵一声:“我还喝王老吉长大的呢。”

宋诗意笑出了声。

又听见他立马反驳:“不,我是吃溜溜梅长大的。”

“为什么?”

“因为我酸!”

说来说去,话题又要扯到她和丁俊亚身上。宋诗意叹口气,靠在椅子上,“这么好的风景,别辜负了,心平气和一点吧,程亦川。”

他不说话,就这么别开脸,和她在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

宋诗意坚持不懈地引领他走向队友情。

“我听孙教说,你和魏光严现在你一头我一头的,基本上你追我赶、不分上下?”

“哦。”

“可以啊程亦川,小半年功夫,进步这么大。”

“那也比不上丁俊亚,人家可是世界冠军呢。”

“你不提他会死吗?”

“会。”程亦川扯着脖子答,与她对视片刻后,终于偃旗息鼓,咬咬牙,问,“你腿好全了?”

宋诗意终于笑了:“好了。”

“Gilbert怎么说?”

“说是没有问题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所以能恢复以前的全盛状态吗?”

“那就要看我自己了。”宋诗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目视远方,“毕竟这几年都一直拖队里后腿,如今腿是好全了,能走到什么地步,就靠自己努力了。”

程亦川看她片刻,说:“那就是没问题了。”

“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是对自己有信心。”月亮从云后探出头来,温柔地注视着大地。少年憋了口气,口吻凶巴巴的,说出口的却是与这月色同样温柔的话,他说,“我的眼光一向很好。看上的装备都是最好的,买的衣服都是最赏心悦目。”

侧头再看她一眼,不说话了。

宋诗意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出口的那一句话,仿佛也响彻耳边。

也许是月光太美,也许是莹莹湖面发着微光,也许是群山白雪楚楚动人,也许是月色之下人影成双。她张了张口,却没能喝止他的表露心机,只说了句:“程亦川,世锦赛加油。”

“再加油也拿不了冠军。”

“今年不行,那就后年,后年不行,那就下一个后年。”

“我看还是你自己来比较快。”程亦川说起了冷笑话,“毕竟你都拿过世锦赛亚军了,再拿个冠军,应该比我来得容易。”

宋诗意笑出了声,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那就一起拿。”

程亦川一愣,见鬼似的,倏地侧头看向她。

可女人却伸了伸懒腰,起身往回走,说:“降温了,回去吧。”

程亦川呆呆地跟上去,琢磨着那句一起拿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意思一下,还是真的有点什么意思?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时,前面又传来一句:“到我房间来一下,有个东西给你。”

最终他站在她的房门口,看她从背包里拿出只盒子,走到门口递给他。

宋诗意说:“离开冰岛之前买的,算是个礼物吧。”

程亦川正要打开,就听她说:“回去再看吧,我睡了。”

她把门关上了。

程亦川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把盒子打开。

只见深蓝色的天鹅绒礼盒里,摆了一只小小的领带夹。他一愣,猛然记起在雷克雅未克替她过生日时,曾穿上一身十分考究的西装,却苦于没有合适的领带夹可以装逼。

那时候他还撇着嘴说:“失算了,装逼也要装全套啊。”

宋诗意笑话他:“已经装得够好了,连方巾都塞兜里了,还想怎么装?”

“你不懂。细节决定成败,说不定就差这个领带夹了呢?它可能是我的lucky star,标志着我离成功还剩下最后一步。”他振振有词,胡说八道。

那时候其实是在为她的拒绝而抱怨,疯狂暗示,还甩锅给缺席的领带夹。

而此刻,深蓝色礼盒里除去那枚金色的星形的领带夹,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程亦川打开它,看见了她的笔迹。

她说:程亦川,纵使繁星万千,也不要忘了用力发光。暗淡时,低头看看你的luckystar吧。

走廊里,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头顶是昏黄的灯光。

内心有些波澜壮阔的情绪在发酵。

其实是紧张的,是不安的,卡着门槛拿到了比赛资格,谁也不知道他和魏光严的心情如何。夜深时,两人也曾互相奚落,说是去给欧美选手垫底的。

都是国内的顶尖选手,到了世界赛上才会感受到差距,包括今日的热身,赛道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快,他滑着滑着,都想赌气说不滑了。

因为越比越打击人。因为不甘于落后,而落后却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程亦川慢慢地从礼盒里拿出那颗Lucky Star,听见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即使不说她也明白他的心情。

程亦川咬住牙关,忽地回头,一口气跑回她的房门口,咚咚地敲起门来。

片刻后,她的脚步声传来,“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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