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血星辰(30)
加冕礼结束之后，东西方大陆两边的人开了个会。
西大陆的人在解释关于绑架血族大小姐以及对血族图谋不轨的这个问题。
然后东大陆那边的人说什么也不接受解释，总能挑出来理。
最后两方谈崩了。
谈崩了的结果……再过不久可能得打一仗了。
东大陆那边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西大陆缓和关系。那次所谓的学院之间的联谊赛，就是因为听说铂兰瑟尔被星神教抓走了才搞出来的。其本意是想绑架尼克里帝国的公主当人质把铂兰瑟尔换回来，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点是铂兰瑟尔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特晤赫尔帝国把血族看得那么重要……反正就是各种原因：战斗力、资源什么的，以及那个把血族保护起来的连帝国都找不到的结界。很忌惮，不能树敌，就只能建立友好关系了。
再有就是冥神教那边的态度，帝国这边原本没想到他们这次会这么积极。猜测也做了不少，不过并没有总结出个所以然来。估计索尔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铂兰瑟尔在会议结束之后拉住了西蕾恩特。
其余的人都走了出去，会议室里只有这两个人。
“教皇冕下。”铂兰瑟尔抬头看着西蕾恩特，西蕾恩特也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您真的是因为对血族抱有某种目的才将我救下的吗？”
“我以为自己在刚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西蕾恩特淡淡地说。
铂兰瑟尔抓着对方衣袖的手有些发抖。“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我？”
西蕾恩特皱了皱眉，抽回了衣袖，转身欲走。
“西蕾恩特！”铂兰瑟尔很大声地喊住了她，声音里似乎带上了哭腔。
西蕾恩特脚步滞了一滞，却没有停下来。
“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都没有？”泪水在铂兰瑟尔酒红色的眼睛里打转，那双闪烁着的红宝石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血来。
面前这个人可能不会懂，被家族追杀、走投无路、脱力倒在雪地里的时候被人救了是什么感觉。
雪地里很冷啊。尽管她作为血族体温比较低，但还是很冷啊……
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救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如果说相处的那么长的时间里，每一次情感的互动、每一件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进而来利用她……
每一次让她觉得感动的时候：她拿自己的血喂她也好、那天为了救她被星神术反噬受伤也好、纵容自己咬她的脖子来吸血也好、教她星神术时的耐心、跟在她后边为她撑伞、以及那条因为自己而碎掉的项链……
还有每次问她喜不喜欢自己时，都会回答的那句“喜欢”。
“雪利卡小姐，”西蕾恩特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到对方满脸泪痕的时候莫名觉得很烦躁。“我建议您与其跟我探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倒不如仔细想想究竟是谁在利用您。”
说完这句话，西蕾恩特就走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头也没回。
东方大陆的人在这之后就准备回去了。铂兰瑟尔说想在这留一段时间，说什么也不回去。无奈之下芙琪和索尔就先走了，一夜由于放心不下他妹妹，也在这边留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星神教教皇和尼克里帝国女皇的婚礼。有一点很无奈，就是教皇大人的婚礼只能由星神教的主教来主持了。
锡泽慕教堂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牌子：血族与冥神教神职人员不得入内。
铂兰瑟尔几次来找西蕾恩特都被拦下了。
这晚，弗洛利亚坐在桌前钻研着星神术，微弱的魔法灯忽明忽暗，斯塔尔老师看起来心情一直不甚美好，所以她没把光线弄得太亮。
西蕾恩特站在窗前，此时窗外飘着大雪，这让她想起了将铂兰瑟尔捡回来的那个雪夜。
雪地里很冷吧？
她看到铂兰瑟尔的小腿被埋在深深的积雪里，执着地看向这边的窗户。没有用法术遮去风雪，同样也没有御寒。这么冷的天气，穿那么少站在那里简直就是找死。
弗洛利亚叹息了一声，拿过一旁的披风，走过去披在西蕾恩特肩上，顺手拉上窗帘，阻隔了她的视线。
“利亚，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西蕾恩特对弗洛利亚温柔地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很冰冷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肩部披风上细软的白色绒毛，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窗帘处。
血族会觉得冷吗？
“您放心，教会的书库里没有血族因为寒冷而死去的史料。”弗洛利亚牵过西蕾恩特的手，将其包在掌心。从手心处传来的触感很是冰冷。
是吗？那到底什么样的温度，才会让血族觉得寒冷？
“老师，如果我不是尼克里帝国的女皇，您还会答应我的求婚吗？”
弗洛利亚显然不傻，她其实清楚很多事情。
但是她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追根究底。有的时候她比较喜欢骗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点。
西蕾恩特仍旧很温柔地笑着：“如果利亚不是尼克里帝国的女皇，恐怕也没有机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吧。”
很委婉的回答。不过具体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心里都懂。
西蕾恩特很可怕，西蕾恩特没有感情，西蕾恩特的心不是人类的心，没有温度。莫尔里之前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惹得她很不愉快。因为自己在抗拒接收这样的信息。
但越是抗拒的东西，越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它的合理性。
不过对于她来说，不论西蕾恩特是个怎样的人，不论她将自己看成什么，那都无所谓。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老师，只要是您对我说的，我一定……”
“我只是希望能在你短暂的生命里留下点什么而已，”西蕾恩特打断了弗洛利亚的话，轻轻地抱住了她。想像往日那样去顺她的金色长发，但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头长发早已被冠冕束起来了。西蕾恩特恍惚了一瞬，然后又微笑着说了下去：“毕竟你是第一个向我求婚的人。”
西蕾恩特的手指很冷，但是怀里却很温暖。弗洛利亚靠在她的怀中，感受着那份温暖与她颈间令人安心的香气，眼眶有些湿。
“对于我短暂的生命来说，您就是我的全世界了。”
魔法灯模仿着烛火的光芒摇曳生姿，室内的色调很暖，被橙黄色的魔法灯又润上了一层柔和。但是不被光亮所触及到的一些角落仍旧很昏暗，即便是暖色调，若不被光线点亮，也会让惧怕黑暗的人不想去靠近。
弗洛利亚回去后，西蕾恩特将窗帘拉开，发现铂兰瑟尔还在那里站着，身上和白色的长发上落满了雪花。
西蕾恩特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派人过去把她赶走。
算了，随她吧……
西蕾恩特本想就这么不管她，自己去做些别的事情，但是刚准备离开窗前，她突然听见铂兰瑟尔在下边用血族的语言很大声地喊：“西蕾恩特，我知道你能看见我！”
教堂的隔音很好，喊这么大声嗓子不会坏吗？而且在锡泽慕教堂下边这样喧哗，会被值班的守卫赶走的。
果不其然，马上就有几个守卫跑了过来想把铂兰瑟尔拖走。
“如果我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我希望你能下来见我！不然我就死在这里！”铂兰瑟尔用法术挥开了那几个守卫，守卫们见状纷纷拔出了武器。然而铂兰瑟尔却没有要防御的意思。
“都退下吧。”西蕾恩特最终还是出现在了铂兰瑟尔面前，屏退了那几个守卫。
两个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好久。雪一直在下着，不过西蕾恩特并没有任由它们落在自己身上。
“看来我之后还有用啊。”铂兰瑟尔声音有些嘶哑，笑得颇为自嘲。
“您要是死在锡泽慕教堂附近，会让我们很困扰。”西蕾恩特回答的很官方。如果血族大小姐死在星神教总部教堂，东方大陆那边的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挑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