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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同人)夜露莹莹润如玉(16)

作者: 黑猫默雨 阅读记录

这一番话说的熨帖到位,让邝露瞬间对他又是佩服又是感激。他明明是鲛族王子,就是海底未来的王。但他身上没有一点倨傲之气,反而谦和有礼,处处细致体贴。他心细如发洞察人心,却不利用那份心机去强人所难,而是用来体贴他人。邝露看着那双深邃的蓝色眸子,觉得这样好看的眼睛若确能如传说中那样“泣泪成珠”,真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邝露今日真是再次见识到了。就算可能不能成为驻海仙官,若能结交一个慕容这样的朋友,邝露也是三生有幸。”

听到她没有再叫自己“慕容王”,鲛人王子也是一阵愉悦,这仙子看起来心性纯良,温柔大方,天海之间的沟通,正需要这样的人,自己倒是很希望她能接下这个任务。他品了品她夸自己的话,知道她是真心夸赞,绝非客套,不过……

“再次?”他忍不住反问,想知道这之前是谁?她眉间遮不住的忧伤牵挂是不是和那人有关呢?

“呃……”邝露难以解释,这个鲛人王子明明和心中那个人的清冷气质完全相反,却总能让自己联想起他来,总觉得如果那个人肯卸下心中的包袱,卸下那层淡漠,那么大约就是慕容这般样子。因为慕容,自己记忆中润玉几千年前还是夜神时的快要模糊的样子再次清晰起来,所以脱口而出了那句“再次”。

这次又是慕容体贴的主动越过这个话题,他自顾自先坐下清空棋盘,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就开始下棋。

坐在凉亭里,因为慕容的原因,空气中不仅湿润清凉,还带着一种来自海底的独特气息。慕容自诩棋艺高超,没想到邝露竟和自己不相上下;邝露以为天界已然足够包罗万象,没想到慕容讲起的海底风景有许多自己闻所未闻,越到后来两人兴致越高,暮色降临时还意犹未尽,约好了下次继续对弈聊天,两人才散。

别了慕容辰后,邝露思念润玉之心,更加深切,尤其是思念还是夜神时的润玉。

夜深人静时,邝露在布星台上对着繁星细细端详手腕上的梦珠,都是蓝色的所见梦,是自己在他身边的点点滴滴。

“如果能长久保存就好了。”她不无遗憾的喃喃自语。

几千年来从来没有过他的所思梦,应该是他将自己的所思梦加了结界吧?也是,天帝所思,岂容他人窥探。幸好没有锁了所见梦,应该是希望魇兽多少能从他那里食到一些梦境,这样魇兽才能和主人更加心意相通。

邝露将梦珠捂在胸口,面含娇羞的微微翘起了嘴角猜测:今晚,他会再梦见我吗?会是在所思梦里吗?

布星台上的仙子对着繁星猜测时,璇玑宫里,润玉确实正沉浸在一个梦境里。

梦里的画面,正是他送她玉兰发簪那天的画面。

玉兰树下,阳光斑驳,一个碧色的身影坐在石桌前睡着了,魇兽也趴在她脚边。梦里的润玉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轻轻地,不惊动她的,碰一碰她微微粉红的脸庞。

手已经伸出,慢慢的,指尖接近————就要碰到时,周围突然迅速变暗,暗成一片狰狞夜色,张牙舞爪的想要吞噬一切,一阵刺骨寒风吹起,玉兰树上的花叶瞬息凋零,他自己双手间正握着另一个女子的肩膀。

————那是锦觅,三千年前的锦觅。她一脸厌恶和冷漠,几乎歇斯底里的对他怒喊:“你不懂!也根本不爱!那不是爱————!”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梦里的他,用颤抖的声音不断道歉,不断请求。

可是近在咫尺的她似乎听不见,怒喊之后,眼神空荡荡,冰凉一片,带着一点央求,气若游丝:“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润玉一愣。

放我走吧————是谁?最近又说过类似的话?

他在混乱的意识里努力回忆着,想起一个老父亲,无奈又诚恳的声音:“恳请陛下,放她走吧————”

霎时,一句话打碎了时空,梦境里充满了这两个声音,几个女子倒下的画面不断重复。

先是母亲。

再是锦觅。

最后,是那道碧色的身影。

“邝露————!”

噩梦中的人一声惊叫从梦里醒来,汗水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眼里有受伤和害怕的光。润玉坐起身,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方才是梦一场,牙关紧闭拉长呼吸,想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一下。

“嘤嘤~~”耳边传来一声小兽的鸣啼。

润玉还在梦的恐慌里没有回神时,就感到有个毛茸茸的温暖头顶在自己抓着床沿的手背上轻轻的蹭。

龙之噩梦,魇兽有感。本来正在外面食梦的小兽,感到主人梦的气息异常,立刻如一道白色闪电一样划破黑夜,奔回璇玑宫寝殿。千百年来,总是如此,从无例外。

过了好久,榻上的人才如梦初醒,恍惚转头对上床边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面全是对自己的关切。

魇兽感受到主人气息还在波动,踩着“哒哒”脚步声走到一个案几前,费力的叼起装满露水的瓶子,想倒一杯水给他喝,奈何自己嘴巴不便,试了好几次才叼住细长的瓶颈,倾倒时又没有准头,杯子里还没倒满,却有不少洒在外面,润玉看了无奈,下床走到魇兽身边,温柔的接过它口中的瓶子,抚摩着小兽嘴巴侧面轻声道:“好魇兽,我自己来吧,你不要弄疼了嘴。”

说完顺势在案几前一坐,这样一来几乎和魇兽眼神平齐,在那关切的注视中,他拿起杯子倒了杯甘露仰头一口饮下,清甜的甘露入口凉爽滋润,他一连喝了三杯,才感觉情绪镇定多了。

“你喝吗?”他又问魇兽。

每次噩梦,魇兽都会跑来陪伴安慰自己,润玉心底很是感动,看到它点头,于是将瓶口对准手心倾斜,倒出的水在手心中央凝结成一个悬空的大水珠,凝结成拳头般大小时,润玉将水珠递到魇兽面前,示意它喝。

小兽先是闻了闻,然后舔舐了一口,咂咂嘴巴,似乎确认了好喝,继而嘟嘴一吸,将整个水珠吸进嘴里,咽下去后眯着眼睛,将耳朵立起来抖了抖,又意犹未尽的盯着瓶子,直到润玉喂了七八个水珠给它,怕它喝的太饱才不得不停下。

“不是你来安慰我吗?怎么变成我喂你喝水?嗯?”虽然这样说着,声音里却十分宠溺。

喝饱了的魇兽走到润玉身边,身体紧贴着他,用力的几乎把主人挤歪了,脑袋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润玉被它毛茸茸的头顶和尖角耳朵蹭的又痒又舒服,噗嗤笑出声来。

魇兽是他还是少年时就养在身边的,形如小鹿的神兽,单纯可爱,对自己不离不弃。在魇兽面前,润玉毫不设防,总是会展示出自己最纯真善意的一面。

偌大的寝殿里,没有点灯,一片月光正好透过窗照着案几,也照着天帝。魇兽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蓝白色微光,一人一鹿在月光下互相依偎,寒夜变得温暖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刚才的梦,润玉又变得心情沉重。倒水喝的瓶子就是太巳送给他的紫晶甘露瓶,瓶子上半身为玉白色,中间开始渐变,下半身变为淡紫水晶色,不管倾倒多少次,里面皆会再次充满甘露。这瓶子,其实应该也是她费心准备的吧。她的真身是一滴露珠,也许是她在这瓶子上施了什么仙法,才能让甘露,永不断绝。

正像她坚持了千年的温柔守护。尽管,她本没有这个义务。

润玉凝视着甘露瓶再次出神,喃喃重复梦里那两个重叠的语句:“放她走吧……或许……那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一句,听不出是问还是答。

第二天,邝露照例在庭院里闭目清修,彦佑在一边画他的美人图,凝露宫里一片祥和时,有仙侍来报:“天帝驾到!”

邝露匆匆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起身去迎,心里又惊又喜。自从那次晕倒之后,除了梦里,自己再也没有见过他。现在他来了,是不是来撤销那道禁令,肯让自己回到他身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