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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书卷(30)

作者: 江东客 阅读记录

“好呀,你陪黄钰,那我陪无咎好了。”姬兰跑到范无咎身边说道。

范无咎蹭了蹭鼻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晚霞映在长桥上,余晖洒在碧水中,四人一行站在桥边,眺望江水,已有几盏莲灯载着生者的梦飘往未知的方向。银蟾欲上,夜幕将至,谈笑间,已是满夜星辉。

范无咎很久没见过这么多星星的夜了,或者更加准确的说,他很久没像这样停下脚步来静静地看着这夜空了。尹子徽和黄钰走走停停,范无咎和姬兰两人在后面跟着他们。一对对情侣与范无咎擦肩而过,范无咎突然发现,或许在旁人眼中,他和姬兰也是这成百上千对的有情人的当中一个。然而,他的爱人在边疆,现在说不定正陪着姬兰心中的那人谈天说地,嬉笑间,他会不会突然想起他?就像姜举一定会突然想起姬兰那样。

范无咎看见黄钰与尹子徽说话间眉眼之中皆是笑意,突然明白了,原来黄钰一直是喜欢尹子徽的,只是他不敢冒失失地表现出来罢了。可尹子徽看着黄钰的目光,又哪里不是满目柔情?两人走在一处,身边被套上了旁人勿扰的气场,范无咎意识到,这种气场或许就叫做幸福,可以被看得见的幸福。

接着,他目光一转,与一人四目相对。是谢必安,却不是属于他的那个谢必安。谢必安看见了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拨开人群朝他走来,他的心狂跳了起来,他认出了他?范无咎下意识地朝谢必安走去,却眼睁睁地看着谢必安与自己擦肩而过。他的目光跟随着谢必安,一直落在了不远处的黑衣少年身上。

小范无咎一手拿着糖人,另一只手在朝谢必安挥舞着。谢必安快速地走到小范无咎面前,责怪道:“人那么多,不要乱跑。”

“好哥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呗,给你吃个糖人。”小范无咎咧着嘴,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这时的七爷还不是笑面虎,这时的八爷也还是个表情丰富的少年,这是范无咎永远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时间就像滴落在地上的雨,一旦落了地便再也回不去。就算是最后蒸发重新回到了天空,再次下落时却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一滴。

“我一个人走走,过会儿去找你们。”范无咎对姬兰说。

姬兰知道范无咎不是普通人,也不担心他迷路,于是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大步向前去当尹子徽和黄钰的电灯泡去了。

“七爷,在吗?”这是这几个月,范无咎第一次主动与谢必安联系。

熟悉的声音又再一次传到范无咎的耳中,依旧是爽朗的青年音:“你这话问得,你找我的时候我哪次不在?怎么了八爷?听声音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我见到你了。还活着的你。”范无咎说。

谢必安眯着的双眼刹那睁大,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是说,现在的时代是我们生活过的那个时代?”

“没错,我也看到我了,准确地说我看到我们了。我现在在街上看灯,拿着糖人朝你挥手,你找了我半天,现在正在训我。”范无咎笑道。

“啊,我记得那次。街上人又多,你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才找到,把我快气炸了。”谢必安回忆起少年时的光景,也笑了起来。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这些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谢必安觉得范无咎今天的声音格外温柔好听,不自觉得心情变得很好,连说话腔调都放柔和了许多:“当然了,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记着呢。你要想听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一件一件讲给你听,帮你回忆一下这几千年八爷干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比如,呃……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带着鬼一起迷路。”

“求您别说了,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想记起来。”范无咎求饶道。然后他又顺便跟七爷汇报了一下这几个月的任务行程,讲了讲尹子徽和黄钰的事情。

“做得不错嘛。八爷,你看,就算不依靠我,你也可以把任务做得很好。”谢必安夸奖道。

得到了七爷的夸奖,范无咎像得了肉骨头的宠物犬一样开心,给他条尾巴他大概现在就能摇起来。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有的没的,范无咎这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对话。

谢必安关掉千里传音的下一秒,笑容立刻收了回去,立刻从芥子空间中掏出了小卷。

“让我看看黄钰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以及姜举的失去的那段记忆。”

小卷乖乖地照做了,半晌后,谢必安才合上书,目光闪出一丝凌厉。

“果然如此。”谢必安朝小卷说道,“究竟是谁修改了你?修改你的人和删除你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或者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小卷没有回答他,谢必安也知道,小卷自然是不会说的,他既然有能力修改掉七苦书卷的内容,那么自然也有能力让小卷发现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全部发完了,正式开始果奔。

第25章 故人来8

无情本是帝王家,满腔执念何处存,谁人共黄昏!神女无心,襄王无意,何必画地自缚茧。且看将军征战归,半杯浊酒两行泪,侬本无心、侬本无心,可叹良人错认。

——《故人来》

谢必安以前只以为小卷是被人删除过,现在却突然发现七苦书卷里的内容也被人修改过。直觉告诉谢必安,删除内容的人和修改内容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因为书里被删掉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非常重要的,几乎全是解决任务的关键,可见删除的人非常仔细,细节把控很好。但被修改的内容却只是改掉了梗概,没有将细节部分也修掉,只是粗糙地改掉了一些内容,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慌乱地修改了小卷,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留下了很多漏洞。

谢必安之所以能发现这件事,得从入冬前打得最后一场仗说起。

“儿郎们!冲啊——”姜举手持长剑,骑在马上,阳光照在他的铁甲只上,折射.出的光却令人生寒。

步兵听到号令,跟着姜举一同朝敌方冲去。

谢必安在军营当中远望着将士们,在心中为他们祈着福。

一场厮杀过,归来又几人?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骑马而归。只见那人后背背着一人,谢必安上前去接,发现正是重伤的姜举。

“将军后背中箭,从马上跌落,快叫军医。”背回姜举的将士喊道。

几位军医匆匆赶来,将姜举抬回了主帐。

姜举背后中箭,但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只不过突然射来的箭让马匹受惊,姜举因此跌下了马,这才昏迷了。

他昏睡了几日,直到这场战斗打完,两军宣布休战后才醒来。姜举醒来时,谢必安正在他榻边,一手托着下巴,在哼歌。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冷风吹入帐中,谢必安收紧了衣襟,然后回头朝榻上一瞥,正巧看到姜举睁开了眼,便停了正哼的曲儿,然后说,“你可终于醒了。”

“唱得不错,继续啊。”姜举说。他想把身子抬起来,不小心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姜举倒吸一口冷气,骂道:“操,真疼。”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打仗不本来就是这样么?你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谢必安道。

姜举问:“打完了吗?咱们赢了吗?”

“姑且算暂时打完了,不算赢,等开春还得接着打。”

“唉,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班师回朝?”想起都城里还在等他的姬兰,姜举叹了口气,“我想我老婆了。”

谢必安朝他笑笑,心想,我还想我家八爷了呢,我说了吗?然后道:“还有两年半。”

“你咋知道还有两年半?”

谢必安:“我就是知道的。”

姜举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用手摸了一下头发,好几天没洗头,这一手下去,他体会到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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