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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甲战士没有爱情(69)

莱文将他带到了远离德兰星的一颗小星球上,那里有一个实验室。

议会一直在撒谎,很多人都不知道,人体克隆实验一直在继续着。

西泽尔以为是星船受到了袭击,可他找不到同行的莱文,在实验中无数次被折磨到崩溃,拼命想要逃离,可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试验台上躺了多久,看到那个名为默林的人试图完美的克隆他,连同他的精神阈值。身边的许多营养罐中出现实验体一号、二号、三号……数不清的克隆体。

西泽尔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在试验台上时,默林似乎取得了什么突破,兴奋地带着人先回了一趟德兰星。他被折磨得呼吸都很困难时时,还在担心莱文的安危。

然后他模模糊糊中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叫他:“西泽尔。”

他想,这声音真是温柔啊。

让他不由自护的就想流泪,想委屈地倾诉。

然后他看到自己爱护多年的小白兽满身伤痕地冲了进来,小小的兽族变成了巨大一只,轻易咬开束缚着他的东西,要带他离开。

西泽尔赤着脚在这个实验室中奔跑,他大叫着莱文的名字,担心他已经遇到不测,看到莱文时,他惊喜极了,还没露出笑容,对方忽然一刀袭来,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

要不是身后的巨兽及时叼开他,那一刀已经捅进了他的心脏。

他看到昔日熟悉的温柔的大哥哥脸色扭曲,瞪着他骂:“怪物!”

小少年浑身冰冷,尚未想明白一切,实验室外的防护机甲来了。

巨兽骁勇得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它咆哮怒吼着,即使被打断了爪子,也要鲜血淋漓地冲过去撕碎敌人,将西泽尔护在身后,像个英勇无畏的战士。

西泽尔倒在血泊中,朦朦胧胧地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在说:“我会保护你的。”

他动了动嘴唇,明明对这个声音毫无印象,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渐渐地被抽离出他的生命。

最后的那一炮袭来时,皮毛生沾满血迹、身上满是触目惊心伤痕的巨兽挡在了他身前,用尽全力将他往旁边一推。

仓皇间,西泽尔努力抬头看去,和那只巨兽对视。巨兽绿色的眸中盈满了泪水,悲伤地看着他,低低地哀鸣了几声。

他听到耳边有人在叹息:“我的孩子……”

那天兰伯特赶来,将那个小星球上所有东西都摧毁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西泽尔抱进医疗舱,沉默地看着巨兽被炮火打得残缺不全的身躯。

西泽尔躺在医疗舱中,意识陷入黑暗时,看到他向来无坚不摧的父亲,红着双眼,哭了。

第52章

那是西泽尔第一次见到母亲……也是最后一次。

命运似乎如此, 生来即是永别。

即使了解真相, 知道那只巨兽是母亲的克隆体了,西泽尔也再也不能拥抱她。

没人知道, 那个克隆体为什么会在西泽尔遇险时有那种表现, 即使兰伯特也不明白。

他只是在绝望中怀念爱人, 克隆出来后却更觉痛苦。

克隆体不过是借用原体的基因, 复制出来的另一个生命体而已, 不是那个人,不该拥有感情,也不该有记忆。

可惜逝去的巨兽不能再回答这个问题。

西泽尔被兰伯特藏了起来。

比起曾经失去爱人时, 他成熟冷静了不少, 秘密地和议会做了交易,欺骗过议会,让议会以为西泽尔已经死在了那颗星球的爆炸中, 重新领来一个克隆体。

事实上,那时西泽尔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他在实验室中被折磨了不知多久,默林是个疯子,不在意手下实验体的生命, 在他眼里, 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该为自己参与了这个伟大的项目而感到荣幸。

伤痕累累, 又被一刀差点捅进心窝, 爆炸的余波差点将他最后一口气震没了。

西泽尔奄奄一息, 茫然地想: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根据兰伯特的几句话, 猜出了始末,精神与肉体都受到巨大的折磨,仿佛灵魂都被按在磨盘里磋磨,呼吸一下都在泣血。

他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浑浑噩噩,每每想到巨兽推开他前,那双与他颜色相近的含泪的眸子,脑中就剧痛不已,被什么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凿着般。

他受不住地崩溃起来,哭着求兰伯特打开医疗舱,停止这个延续他生命的治疗。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活着会这么痛苦。

兰伯特几天之间变得憔悴了不少,眉间出现淡淡的皱痕,他阖上眼,不敢看西泽尔空洞的双眼,无数次轻声哄他:“忍一忍,好不好?再忍一忍……”

那次濒临死亡的经历让西泽尔被病痛折磨了整整一年。

他只能躺在医疗舱里,不断接受治疗,每天都靠营养剂输送需要的能量。

求死不成,西泽尔渐渐变得麻木,刚开始他还会小小声地叫痛,后来越来越安静,连呼吸都变得很浅。他的脸色苍白,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冷漠的样子,仿佛是一具是躺在棺材里,即将下葬的尸体。

长久的封闭与痛苦的精神折磨,让西泽尔的精神都混乱起来。有时候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有时候一闭眼,却又能看到那双流泪的眼睛。

兰伯特经常坐在医疗舱旁,和西泽尔轻声说话。后来他把艾莉也带了过来,两人每天轮流陪着西泽尔。

可是医疗舱里的小少年像已经死亡了一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他漠然地观察着在他身边的人,像是在看陌生人。那段时间西泽尔的记忆确实很混乱,他觉得自己都听见了兰伯特和艾莉说的话,又像是没听见,隔着层雾般。

他张口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

他失声了。

兰伯特慢慢地忙了起来,艾莉就整天陪在西泽尔身边,低声念着睡前故事,或者给他说一些外面有趣的事。直到有一天,带回来一封信和一枚纽扣。

信封很精致,上面的印章是一朵小小的红玫瑰。

“罗德尼家那小子托我带给你的。”艾莉微笑着,眼中却始终藏着忧愁和担心,她尽量用轻快的语气,打开那封信,“他说一定要让你看到这封信,我念给你听吧。”

西泽尔眨了眨眼,眸色冷漠。

艾莉的手指颤了一下,她握紧了那枚纽扣,轻轻读出来。

“西泽尔同学,好久不见。不知道你为什么再也没有回学校,这次毕业典礼,我是毕业生代表,本来还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重新表白一次,到时候你可不能上台来揍我。”

“不过你不在,我翘了大会,把向全体毕业生演讲的机会让给戴维了。戴维的演讲稿丢了,临时发挥,侃侃而谈,没几句话是对的,还开了个黄色玩笑。全体毕业生鼓掌,比往年还热烈。”

“毕业典礼结束后,老校长提着拐杖,追了我们三条街。平时真看不出这老绅士腿脚这么利索,原来那根拐杖只是个障眼法,跑得比戴维家的狗还快。”

“过段时间,我就要去奥多军校了,未来几年都不能回德兰星,或许毕业后更不可能回来。在此之前,我想了却一个遗憾。”

“这是我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如果我出发之前,你还没有退回来,我就当你收下了。”

“那天被揍时你的样子也很可爱,不过我怕那时候把人全部抡出去表白会吓到你。现在就可以放心说了。”

“我喜欢你,西泽尔。”

年轻的联盟元帅坐在窗台前,在淡紫色的落英中,一个字一个字,姿态散漫,却写得真诚。可惜期待了一个暑假,也没有收到回信。

纽扣也没退回来。

兰斯洛特心想,等以后见了面,非要个交待不可。

哪知道这一等就是十来年。

西泽尔静静地听完那封信,死寂的眸子有什么闪过。

艾莉没有看见,她将纽扣递到西泽尔眼前,看着往日里漂亮骄矜的小孩儿变得苍白又瘦弱,气若游丝的模样,开口时没控制住,哽咽了:“小西泽尔……你看,有人给你表白呢。那么多人喜欢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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