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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33)

秦质倒是想不管,可这犬儿坏得狠,每每逮准了时机,在他快要入睡的时候就呜咽几声吵醒人,看去的时候偏又睁着湿漉漉的眼儿眼巴巴瞅他,一脸无辜可怜的凄楚模样,动手揍罢又着实下不去手,不揍又实在太过欠揍了些。

一日夜里秦质又被吵醒,一时忍无可忍要将闹腾的犬儿揍哭,这厮可是和秦质相处得久了,可是聪明会看眼色的,极为清楚他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会想要揍她,时机拿捏得极准。

秦质才刚起身,这整日矗在眼前的就窜逃地得无影无踪,等他快要睡着了又悄咪咪摸回来嚎一声,每每都堪堪要将秦质温润如玉的表相揭得一干二净,叫人不得不相信,她要是有一日真给秦质逮着,绝对会被揍得哭出声。

秦质想了很多法子,甚至亲自给他捕了十几只毛色极好看的鸡仔,可惜一概不要,非要缠着秦质睡觉觉。

秦质冷视了好几回,一点用也没有,如此反复循环,自然是吃不消的,本就是金贵着养大的世家子,这白日带着满身的伤徒步行路已是极累,晚间还要被这般闹腾,连着几日下来,精神已经有些不济。

这夜里,秦质暗自思索片刻,终是妥协了,人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的,且这般僵持下去,两个人迟早都要累死在这林子里。

他看向一旁眼底青黑却还死撑着不睡的犬儿,一时又有些想揍,缓了一会儿才伸手拍拍自己一旁的位置,平静道:“过来睡罢。”

白骨闻言眼睛噌得一亮,看向他一脸欢喜雀跃,忙飞快往他这处蹦哒来,可到半路又顿在那处,歪着脑袋细细观察秦质面上神情,似乎在纠结他会不会揍自己。

秦质见状彻底没了耐心,语气也不复之前温和,“不来就别……”

话还未说完,白骨便极为放心欢快地扑过来,猛地压倒了秦质,伸手就要抱着睡觉觉。

秦质被压得一窒,强忍着身上的伤,一把擒着他用力掀到一旁。

白骨猝不及防又被一掀,一时有些呆懵懵,片刻后反应过来眼中便升起了雾气,幽幽怨怨地瞅着他,似在控诉他说话不算话。

秦质缓过了气,才开口道:“要抱着睡可以,但我只给你一只手。”说完见犬儿一脸犹豫,便不再管他,往后躺下便闭上眼睛休息,手则放平在他面前。

白骨暗搓搓琢磨了好一阵,觉得并没什么差别,便将自己缩卷成一小只抱住他的胳膊,窝靠在他旁乖乖睡觉。

秦质只觉自己整只胳膊上趴了一只幼犬儿,抱得紧紧的,不过片刻便听见极细微的呼吸声,想来也是累极了,他不由看向趴在胳膊上的白骨,眼中神情几许莫测。

第30章

风声拂得林中叶儿沙沙响,穿梭林间的风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秦质再睁眼时竟然已是日上三竿, 往日他都是天色还未亮就会醒来, 这一回竟睡得这般沉,可见这几日被折腾得多累。

他看向一旁的犬儿,抓着他的衣袖, 缩成一小只窝在他旁边睡得很香, 嘴角还流出一丝晶莹的水迹。

秦质拉回了自己湿嗒嗒的衣袖, 起身四处寻了许久, 才看到一流溪水。

他上前俯身双手舀起溪水净面, 溪水微凉,泼于面上极易清醒。

接连几日白骨都未曾恢复, 且看他恢复后六亲不认的模样, 现下做得功夫也不知会不会毫无用处。

眼前的溪水绕山缓流, 清澈见底, 越深处底下浸着一颗枯木,青苔漫布, 水色透出几分似绿带蓝,看着便是一溪好水。

秦质眉心微微一敛,思索片刻终先放到一边,起身宽衣解带, 这几日被缠得都未曾洗漱, 难得有了些许空隙可以整理一番, 自然要抓紧时间, 免得那犬儿又闹着要给他洗澡。

可秦质到底是运道不好, 怕什么来什么,这才踏进溪水洗了一会儿功夫。

远处就传出犬儿奔来的声响,那速度快得哟,秦质还没来得及回转看去,便已经一阵风似的奔来,那慌慌张张的表情如同一只被抛弃的犬儿,看见了秦质欢喜得不行,一路直奔溪里来。

见秦质在洗漱也不知避讳,“哗啦啦”拨着水声径直凑到他跟前,一脸讨好,“囝囝,我给你洗澡澡~”说着就伸起手自顾自地撩起衣袖,准备凑上去替心尖尖上的宠物搓澡梳洗。

之前的小囝囝很好洗的,一小只整个浸到水里,搓一搓就好了,现下这么大只的她还没洗过,一时有些忐忑,瞧着一点也不毛茸茸,洗起来不知手感怎么样?

秦质面色极淡,连眼风都懒得给他,开口淡淡吐了一字,“滚。”

白骨当然是听不进去的,脸皮自来厚得离谱,就连城墙拐角跟她比都得稍逊一筹,这般不咸不淡地小抗拒叫她如何放在眼里。

见秦质这般模样,琢磨了一番便决定霸王硬上弓,先强行给他洗一波,到时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么一想便更是打了鸡血一般跃跃欲试。

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爪子才堪堪伸出,就被秦质面无表情按住脑袋往水里一压。

而秦质显然已经连话都懒得和他说。

白骨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再起来时嘴巴翘得老高,矗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显就是不开心了。

秦质面色淡淡自顾自地撩水洗漱,全当白骨不存在。

白骨矗着眼巴巴看了半晌,见秦质真的不愿意让她给他洗澡澡,才像是觉得无趣了,顶着一脸不开心慢吞吞回了岸上,顺手将秦质的衣杉抱起,走出了好远才随手扔在了一处极隐蔽的位置,又回头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才慢悠悠回了林子里摘蘑菇玩。

她动作快,一会儿功夫就采了一兜的蘑菇,正开心得不行,就见秦质从远处慢慢走来,在几步之外停下,靠在树旁一言不发看着白骨。

身上衣杉湿了,仿佛在水里洗过一遍,还未晾干就没了耐心直接穿上。

白骨撩着衣摆兜着一大堆好看的蘑菇,见秦质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小脸上的表情极为无辜,仿佛刚头什么坏事都没做。

秦质神情淡淡看了她半晌,面上忽微微一笑,神情可以称得极为和颜悦色,“在采蘑菇?”

白骨见秦质难得这般面善和煦,忙提着自己衣兜里的蘑菇蹭到他面前,一脸讨好,“囝囝,你看我采了这么多蘑菇,全部都给你~”

秦质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拿起一朵色彩极为艳丽的小蘑菇看了看,又随意丢了回去,“蘑菇先放一放罢,这林中无聊,我们不如玩点有趣的打发一下时间?”

白骨眼睛又噌得一下发了亮,脑袋点得飞快。

秦质见状忽而一笑,乌发浸湿,越发容色惑心,眉眼弯起时忽觉闯进一处仙林,桃树梨树的花瓣一时纷纷落下,好看地晃花了人眼。

白骨看了有些呆懵懵地反应不过来。

秦质手探向腰间将束腰的玉带摘了下来,一时衣冠楚楚的公子便多了几分闲散随意,看上去更加温和。

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几番,将织丝腰带左折右叠打了一个极好看的结,很招眼前呆懵懵的犬儿喜欢,圆乎乎的眼儿一眼不错地瞧着他动作。

秦质将打好结的腰带松松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向犬儿缓声道:“你帮我绑起来。”

白骨闻言反应可快了,忙将衣摆往自己的腰带里一塞,兜着一大堆蘑菇,伸出手按照秦质的指示,这边一圈那边一绕地绑,绑着绑着便将自己的两只手腕一道绑了进去。

秦质慢条斯理将手从活结里收了回去,而困住犬儿蹄子的却是死结。

白骨只觉稀奇,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秦质的,还未明白怎会变成这般,眼前突然一花,被人按着脑袋整只压在了地上,她眼里一片呆懵懵,还有些天真的唤道:“囝囝?”

秦质冷笑一声,将他整只拎起翻了个身正面朝下,长腿一迈跨坐在他身上,撕了一角衣摆将他的腿绑起,抬手便在犬儿身上很狠揍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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