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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111)

她连忙抓住他的肩膀,如抓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面色都有些吓白了。

那人抱着她往上提了一提,稳稳将她抱在怀中,低头靠近她耳边,声线些许低沉,带着笑意揶揄道:“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没……没有。”白白还未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因为他突然靠近而慌乱起来,她连忙松开手,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锢着腰间和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挣脱。

秦质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人,越发舍不得放手,视线落在她细白的面容上,落在她眉间的朱砂痣上慢慢滑下,一寸寸滑过最后落在淡色软嫩的唇瓣上,忍不住又靠近了些许,清澄的声线微微带哑,带着莫名意味缓声轻道:“那你告诉我,你在看什么?”

双脚离地本就没有安全感,他还靠得这般近,那温热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怎么样也逃不开,她一时都发颤起来,呆懵懵的眼里满是慌乱,“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来还你衣衫的!”

这可怜的小模样可真是惹人疼,秦质一眼不错地看着,深潭一般的眼眸看着颇有几点莫测,那平静的模样莫名叫人有些心惊,仿佛想一口吞了怀里的人似的,闻言更是完全没听见一般,固执轻缓道:“你明明就是来看我的,怎么不承认呢,你喜欢我才会来偷偷看我,对不对?”

他靠得越来越近,薄薄的唇都要碰上她了,白白心头一慌,连忙急声道:“没有,我没有喜欢你!”

秦质却没有停下,薄唇慢慢靠近她额间,在她眉心的朱砂痣上轻轻落下一吻,很轻,很温柔,一触即离,仿佛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带着些许痒意。

白白只觉眉心那一处感到些许他唇瓣间的热意,带着柔软的触碰染上些许湿意,微微发烫,即便他一触即离,那残留的温度却一直挥散不去,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白白轻抬眼睫看去,见他眉眼间似染愁苦,那清澄的眼眸看着她极为温柔,却莫名觉出感伤,手上微微使劲,越发抱紧她轻声呢喃,“我喜欢你……”

这话的明明应该带着欢喜期待,甚至是羞怯,可他的话里却满是苦涩荒凉,白白神情怔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已然俯身将她放到地上,待她站稳了才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可一直起身突然又咳嗽了起来。

白白才发觉他面色有些苍白,刚头那唇瓣也太过烫了些,“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质抬手捂住嘴勉力压下几声咳,才看向她微微一笑,眉眼尽染温和,“没事,休息几日就好了,别担心。”

白白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垂下眼睫避开,往日倒也还好,现下知晓了他对自己的心思,便莫名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看向地面,默了一刻又道:“你的衣衫和钱袋我放在门口了。”

“嗯,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谢谢白白姑娘。”

清澄悦耳的声音带着微微低哑轻唤她的名字,其中不易察觉的温柔叫她有些受不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踟蹰了一会儿才看向他告辞道:“你回去好好休息罢,我走了。”

秦质闻言神情都有些黯淡下来,默了一会才垂下眼睫,神情温和轻道:“好。”

白白轻应了声,便越过他往前头走去,心里却有些不忍心,他刚头的神情有些可怜,苍白的面容带着失望,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垮了似的。

她眉眼都有些耷拉下来,只觉自己是个欺负人的大坏蛋,刚停下脚步便听身后又传来低低咳嗽声,她转头看去,便见人已经走到门口了,正俯身去拿她放在地上的衣衫和钱袋。

他拿起钱袋的时候动作还顿了一下,眼睫微微垂下,看着很是落寞可怜。

白白心口忽然有些闷,蹙着眉看着他缓步进了院子,里头时不时响起咳嗽声。

她不由走过去,透过虚掩着的门看向里头,见他撑着虚弱的身子自己去水缸那处舀水,还没舀几勺又开始轻咳起来,面色越发苍白起来,那模样看着都有些摇摇欲坠。

她连忙推开门跑进去扶住他,“你要干什么?”

秦质见她回来似乎十分意外,眼里的欢喜都溢出来了,“我有些不舒服,想用冷水敷着。”

白白闻言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极为烫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伺候你的人呢?”

秦质微微一笑,依旧温润如玉的公子做派,说得话却是世事无常,他也无可奈何,“家中落魄了,他已然帮了我许多,不可能再跟着我,总要另谋生路去的。”

白白闻言心口有些酸涩,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瞧他如今的做派气度,往日家中必是不容小觑,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任谁都难免会生出几分不平,他却依旧温和。

“我来罢,你先躺一会儿。”她连忙扶着他绕过摆满院中的大箱子,不想进了屋里还有,这一眼看去可真是掏光了家底的模样,她心中越发过意不去,垂眼扶着他往堂屋里的靠榻上去。

扶着他坐在榻上,她又连忙转身去外头打了一盆水进来,拿过架子上的净布,浸过水后拧干放在他额头上,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有些过意不去,“要不要我去医馆给你抓一些药?”

秦质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没事,我躺一躺就好了。”

白白便只能干巴巴的坐着,她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他也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一时便更加拘束起来。

屋里极为安静,日头早已高高升起,外头卖货郎吆喝着走过,远处隐约传来长街上的热闹声。

白白默坐了一会儿便打算起身告辞,他似乎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试一试好不好?”

白白睁着眼儿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秦质抬手拿下额头的净布,坐起身看向她,神情温和而又诚恳,有礼有节浅声道:“你不愿意和我成亲,我不勉强你,可能不能和我试一试,若是真的没办法喜欢我,我就认命,保证不会再打扰你……”

白白闻言眼睫微微一颤,心口好像有些被烫到,只觉他掌心的温度十分烫手,叫她思绪都乱了,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别处又瞥见屋子里摆满的聘礼,这般喜庆的东西摆在他这处却莫名让人觉出几分荒凉可怜,他一个人面对着这些是不是会很难受?

她心中越发内疚起来,一时犹豫不决,似乎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了。

而秦质显然不会给她细细思考的时间,现下见她面露犹豫当即将她拉近自己,完全当作她已经答应了,握着她的手温声道:“你喜欢吃东坡肉吗,那吃食可是出了名的,肉质极嫩,肥而不腻,我认识的一个厨子做得极为拿手,他什么都会做,还有那蜜汁鸡腿也是一绝,一口咬下去那肉汁都溢出来了,香中带甜,我想吃很久了,等我好了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第97章

白白闻言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子里已经满是东坡肉和蜜汁鸡腿, 直下意识地开口问道:“真的吗?”

秦质眉眼尽是温和, “当然是真的。”

这下白白再也没了半点犹豫, 看着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秦质见她同意了,一时笑展了眉眼, 心里的欢喜都快满出来, 眼眸清澄似三月春水流过, 清澈见底。

此后白白便常常去看看秦质, 照看他,只不过都是瞒着伺玉偷偷去的。

伺玉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不是好人,无论婚书之事是不是意外,她都不愿意白白再去和他接触,以往那一次决裂她是亲眼看见的, 他们已然彻底闹翻了,以往他做哥哥的时候就这样对她, 难道还能指望他现下没存什么利用的心思吗?

白白便只能每回儿趁着去采莲蓬的时候, 顺路去一趟秦质家中看他一眼,不……应该说让他看一眼自己,因为上回儿隔了一日去,他的表情就有些受伤, 像一只虚弱的兽孤孤单单地等她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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