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侠,久仰!”我粗着嗓子推门而出。
罗玄照旧坐堂,抬头看我瞬间,翻书卷的手停在半空,半晌反应过来:“作何如此打扮!”
我一个机灵:“师父你的声音不正常哦。”我说着坏坏靠近他。
罗玄不自然撇开目光:“胡闹!”
他喜欢我这身打扮?
我打着小算盘:“师父,你说我好不好看。”
我扭着身子堵他目光:“好不好看嘛师父~”
罗玄还是不看我,扭头躲开。
“嘻嘻。”我有心逗他。却听那厢嗡声:“好看。”
我张大了眼睛,这可是罗玄第一次露出害羞的表情,弄得我也跟着害羞了起来:“谢谢师父。”但我还是大着胆子伸手抱了他又立刻弹开。
罗玄身子一僵,说不出话。我呆在罗玄身边也说不出话,只回味方才感受。
到了晚上,我还是没能穿上自己想穿的衣服。只蹭了罗玄一件灰白旧袍,束了腰带,简单梳个发髻,赴伴花飞七夕之约。
七夕是女儿节,秦淮灯影里自然少不了女儿乞巧。
闺中少女、新婚少妇三两结伴,雍容妇人前呼后应,平头百姓阖家出游,好不热闹。
我拉着罗玄袍袖在人群里探看,收不尽眼前美景。
“师父看呐!”我一回头正撞上罗玄目光。他迅速顺我手指方向挪眼:“嗯,这灯笼确实漂亮。”
“师父,你都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捂嘴偷笑:“是前面喷火的人啦。”
一路游乐,终于到了寻芳渡。
正前方一三层巨舫,雕龙画凤,灯火通明。舫顶“入云舫”三个金字与灯火交相辉映,亮彻秦淮两岸,好不气派。
罗玄下到渡口尽头,对边上排列的快舟说了句:“去入云舫。”
靠渡边最近的年轻人麻利解开锚绳稳住舟身邀我们上船。
方才在岸边看清了入云舫全貌,只惊讶于其豪华绚丽,过一会才发现舫身巨大无比,操桨的年轻人抡膀子划了半天,只进前一半。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到达入云舫侧面的一个接洽口。
年轻人挥一把汗,甩下船桨,对着甲板上高喊:“接贵人了!”
不一会儿,从甲板上放下一只雕刻精美的云梯搭在小舟上。那端固定好后,我随罗玄踏上云梯,竟十分平稳。
到得甲板上,迎面一穿着得体又十分规矩的年轻人温顺地迎接我们:“可是罗先生与聂小姐?请随我来。”
那人见我一身男装也不惊讶,可见教养之高。
我和罗玄跟随年轻人上第三层甲板。
行至楼梯转弯处:“哎呦!”我捂着头顶痛呼,抬头看去竟是个老妖精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小狐狸,橘子好不好吃啊?”
“大爷!”我愤愤揪下头顶橘子皮全力丢向楼上那只妖精。
“柳兄,此举不妥。”罗玄缜了脸色十分不悦。
“哈哈哈哈。罗兄大方点嘛,我向你的爱徒表示亲近呢。”
那老妖精笑眯了凤眼,一身青衣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妖艳无比。
“咦,”我一个哆嗦十分嫌弃:“才不要你的鬼亲近。”
“小狐狸你不仗义呀,求人问事就大方得体,用不着本大夫了就一脸嫌弃,真真令本大夫伤心呐。”柳御风说着竟做起了捧心状,着实让我恶寒了一把。
“大夫莫玩笑了。罗先生聂小姐是主人的贵客,柳青还要引二位赴宴呢。”身旁一直安静的柳青出声解围。
柳御风竟然领情,扫了罗玄一眼:“无趣。”转身瞬间还是不死心的回头看我:“小狐狸咱们宴上玩啊。”
“哼!”我那鼻子哼他,不想理他。
“你叫柳青?你的主人是伴花飞,,小姐,”实在想不出应该怎么称呼伴花飞只得这么叫了。
“为什么你却姓柳?柳御风和伴花飞又是什么关系?”我问出心中疑问。
柳青温言回答:“我本是奉直大夫的贴身侍仆,因得主人欢喜便被送来侍候。”
“你说的奉直大夫是刚才的柳御风柳大夫?”
“正是。”
“那他和伴花飞小姐关系不错嘛。”
柳青恭敬点头并未多言。
说着,柳青将我们引至三楼甲板。
只见中门大敞,笙乐飘飘,从仆侍女出来进去,美酒佳肴数不胜数。
我是第一次见这场面的,不免有些紧张,不自觉拉了罗玄衣袖。
罗玄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我清了清嗓子,点头表示可以。
柳青着身边侍仆进去通报,伴花飞很快从里面出来招呼:“罗兄,小凤,你们可算来了,让花飞好等。这次迟了,要罚酒哦!”
罗玄向她回礼:“花飞别开小凤玩笑了,她不会喝酒。”
伴花飞吃醋:“这就心疼了,让花飞好生嫉妒呀!”
我闻言大吃一惊,这和几日前的伴花飞判若两人啊。
仔细一瞧,果然,她喝了酒了。
只见她双颊酡红,粉面如酥,十指纤纤,丹蔻艳艳,生生压了身上的牡丹绣金红袍。
果然是个美人!我心里嘀咕,隐隐有些艳羡她这一分风韵。
“花飞能这般说,看来还没醉透。”罗玄不动声色地压下伴花飞话头。伴花飞似乎恢复半分清醒:“冤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说着拉着我的手引我们入了内堂。
☆、第十七章 燕王朱棣
“今日七夕,我邀了些朋友一同热闹,待会向你们引荐认识。”伴花飞一手拉着我一手分开纱帐带我们入正厅。
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华服锦袍琳琅满目。
宴会上首是一黑衣男人,势沉如水让人捉摸不透。
柳御风陪着一俊俏的蓝衣男人坐在东侧,西侧位置还空着应是留给我们的。
伴花飞拉着我们直接到了宴会主座,就是那黑衣男人面前,也不行礼,撩出别在腰间的纱巾不无娇媚地说道:“王爷,花飞今日向您引荐位贤材。”
男人颇感兴趣的挑眉打量我和罗玄,最终目光定在罗玄身上似在等候伴花飞下文。
“燕王肯百忙之中驾凌我入云舫,还真是沾了罗兄的光呢”。伴花飞说着挑罗玄一眼。
罗玄会意,向面前黑衣人礼:“见过燕王爷。在下罗玄,略通医术,忝为济世堂大夫。这位是小徒聂小凤。”我顺着罗玄的话向那男人行礼。
罗玄自然没说自己本事,那男人眼睛倒毒辣:“先生说笑了,先生气宇不凡,令徒聪颖伶俐。医馆委屈先生了,请上座。”
罗玄半礼答谢,带我在西侧落了座。伴花飞绕过扭身绕过矮几在燕王身边坐定。
燕王抬手向我们介绍东侧蓝衣男人:“这位是我十四弟宁王”。
那边宁王揖手:“见过罗先生。”罗玄同礼回他。
柳御风自不用多说,那老妖精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况且我们已同他见过面。
这时乐声又起,新进来的舞姬穿着比方才清凉不少,舞姿热辣,媚眼纷飞。把对面的柳御风迷得五迷三道。
我正看的起劲,手心被捏了一下,正待发作,只听旁边罗玄冷冷说道:“非勿视视。”
“哼。”我轻轻哼他。扭头看向窗外。
却听燕王向罗玄敬酒:“先生,当今之势如何?”
丫这是个大问题,谁知道你问的什么势。看来今晚罗玄不只为伴花飞而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有些不爽。
罗玄饮了杯中酒:“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此为大势。至于其他,,”
罗玄停顿,打了个哑谜:“时机未到。”
我没听懂,燕王却端起酒杯敬了罗玄,一饮而尽。
罗玄和燕王推杯换盏之间厅外传来吵嚷:“我四叔和十七叔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让本公子进去!”
伴花飞被这吵嚷惊到,酒意醒了三分:“我道谁呢?原来是这位祖宗。”
伴花飞起身出去迎接。我正好奇探看,与来人目光撞个正着,只听他惊呼:“聂姑娘!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