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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98)

叶麒轻轻摇了摇头,“冤枉了同窗倒还有理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噎了方烛伊个无言以对。

叶麒笑了笑,将布兜和香囊还给了周沁,“同窗之间,小小矛盾在所难免,有什么话是不能解释清楚的,非要动手?”

周沁羞愧的就差没把脑袋钻地底下了,“院士说得对,是我错了……”

“既然只是误会,大家还是回去准备上课吧。”

院士发了话,看热闹的院生们瞬间溜了,符宴旸看方烛伊一脸不悦,忙追了上去好言安慰,周沁同叶麒道了谢后,也匆匆离去,似乎不敢在三清堂多呆。

叶麒弹了弹衣角上的灰,回过身时,发现长陵早就不见了人影。

*****

周沁小心翼翼的将香囊塞回布兜中,想了想觉得不安心,又塞回了胸前衣兜里。

绕过拐角时,地面上一道黑影斜照而来,她抬头,看到前方站着一人,“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长陵不知怎么,看到她这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神色反而冷了下来。

“你的萍踪步可是之前你遇到的那个老僧人教你的?”

周沁一听,脸色忽地一白,“你、你怎么知道萍踪步的?”

长陵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问:“他既教了你武功,你应该知道他的去向吧?”

第六十三章 :收徒

“姐姐, ”周沁有些警惕的盯着长陵, 退了两步, “我可以先问你和那老爷爷是什么关系么?”

长陵逼视着她片刻, 道:“看来, 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周沁连连摇头,“我只是,看你……一直问我那老爷爷的去向,我好奇罢了……”

这丫头谎撒的太明显, 以至于长陵一时犯了难,都不知是该对她来软的, 还是来硬的。

“那我先去上课了……”周沁看长陵走神的功夫, 作势欲跑, 长陵脚下一动, 踏出了一套更快、更纯正的萍踪步, 如凉风飘浮般掠至周沁跟前,周沁颇有些看傻了眼,“姐姐,你、你也会萍踪步?老先生也、也教过你武功么?”

长陵不愿意显露身份,但要闷太紧又怕撬不开这丫头的嘴, 于是只好“小露”这么一手,然后桀骜挑眉道:“你现在能说实话了么?”

周沁好似没有回过神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长陵一番,“您的戒名是……从夌么?”

长陵心头一讶:虽然她不算正式剃度的佛家弟子,但是年幼时师父确实给她取了这么个佛家法讳, 这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那老先生也收你做徒弟了?”

周沁闻到“也”字,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道:“您、您真的是……是……”

问到这个份上,也没有隐瞒的意义了,长陵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是不是要我再打一套螳臂拳给你……”

“看”字没说完,只见周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原来姐姐您就是我的师父啊……”

长陵:“……”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沁激动难耐,“那老爷爷,喔,就是师祖爷爷,他是教过我五天的武功,可他却不肯收为徒,他说他这一生只收过一个女徒弟,也是他的关门弟子,戒号从夌……后来,师祖爷爷见我求师心切,便道‘我那徒儿天资聪颖,奈何一世孤苦,不知所踪,以她的心性,想来身畔无伴,也无徒弟,也罢,我便为她做主,收你为徒,你且记住,从今往后你的师父便是从夌,不论他日有何机缘、有何造诣,切不可忘——’”

长陵听她磕磕绊绊的转述,耳边仿佛传来师父的喁喁细语,想着他老人家已期颐百年,还要为她这么个不肖徒弟挂心,不觉百感交集的一叹。

长陵颇为发愁的看着这个娇小纯真的小丫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连轻功都不会,除了力气大一点,武学根基几乎为零——恐怕连符二少那个废材都比她能打。

迦叶师父……还真是为她收了个“好徒弟”。

“你先起来说话,我有些话要问你。”

周沁老老实实起身,一路跟着长陵往开阔的湖岸边走去,只听长陵问:“你先说说看,你爹娘是谁,你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我师父的?还有,他又为何要教你武功?”

这回她没有再隐瞒,飞快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其实这小丫头也算命途多舛,家里原来是开匠铺的,五岁那年母亲就得了瘟疫死了,她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在匠铺里帮手,二人相依为命,本也能勉强支撑下去。奈何好景不长,半年前有山匪路过村庄,一路烧杀抢掠,她父亲为了救同村的几个孩童,不幸死于贼匪刀下。

“我那日刚砍完柴回来,看到村子里到处都是死人,一路哭着喊着找我爹爹,后来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迟了……”周沁说到这里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可是那群山匪还没走,他们看到我想要抓我走,我本来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后来,忽然有一个人从天上飘下来,就那么一挥手,刮起了一道大风,把那二十多个山贼全都从马上吹下去,摔得头破血流,连站也站不起来。”

长陵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师父?”

周沁点了点头。

迦叶大师只是路过,原没打算逗留村中,但看周沁的爹是为救人而死,也为其英勇之气所惑。他见周沁孤苦无依,便留下教了她三天武功,但始终没有答应收她为徒,待到第三日,他本已与周沁道别,却在当夜又去而复返。

长陵问:“你是说……他又回来找你了?”

“是,我也很意外,师祖他就问我,想不想去清城院,想不想参加武举。”

清城院、武举,这五个字于周沁而言,是想也不敢想。

“他真这么说?”长陵眉头一蹙,以师父的心性来说,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才对。

“我当时也傻了眼,师祖却一点儿也不像在同我说笑,他又多教了我两天武功,可惜我天资愚钝,他老人家教给我连皮毛都没有学好。”周沁说到这里,从布兜里掏出香囊来,“然后,他让我带着这个到金陵,要我把它交给舒副院士,不过,师祖百般叮嘱,要在过了武试之后,想办法跟舒院士一起参加武林大会,待到了武林大会后,方能将这香囊给舒院士。”

“武林大会?”长陵接过香囊看了几眼,心道:师父何曾会关心起中原的武林大会了?

“他可有和你提起这香囊是做什么用的?”

周沁摇了摇头,“他把东西给我后,让我务必保管妥当,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也没有告诉我他去哪儿,不过……他倒是有同我提起……若是我能把舒院士带去武林大会,或许,还能有缘相见。”

长陵心道:如此说来,师父也会去武林大会?若是能把叶麒也捎去,有师父在,保不准他的经脉之症便有法子可解了。

“师父要你在武林大会时才能将香囊给舒院士,你今日又为何要去三清堂?”长陵问道:“你是打算提前给么?”

提到这个,周沁一脸羞愧的挠挠头,“我、我的功课一塌糊涂,兵器使不来,马也骑不好,更别说那些兵法了……墨二师兄昨日找我谈过话,说我要是一直跟不上,是不能参加今年的武试的……所以我,我才想……”

“既然师父强调要在武林大会之后给,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长陵将香囊往前一递,话音一转,“你且收好,待大会时,再交给舒院士。”

周沁没敢接:“我现在连武举都不一定能考上……怎么可能去的了武林大会?倒不如由您转交……”

长陵眉心一扬,将香囊直接丢到她怀中,“丧什么,你既拜入我门下,要是连区区武举都过不了,岂非是给我丢脸?”

周沁心里一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讷讷道:“姐、姐姐你是认我这个徒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