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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150)

这时,船舱内地板“嘎吱”一声响,叶麒踏了进来,冷笑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那是越家的基业,不是你的,你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据为己有,还要数落别人守不守得住,说你是畜生那都玷污了畜生……”

荆无畏见他出现,脸色一白,这意味着他带进村来的那些兵马都已经……他从未想过贺小侯爷也能有以一挡百的功夫,不由开口道:“还未恭喜贺侯练成了伍润神功,看来,东夏朝离江山易主的日子也不远了……”

叶麒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荆将军垂死之身,套话就不必了,想要活命不如先想好如何回答二公子接下来的问题吧。”

“二公子还要问什么?”

长陵目光冷冽的在荆无畏身上一转,“当年,你们使计将我大哥带入军营后,是谁把他救走的?”

“你怎么知道……”荆无畏声音一滞,好半晌,方才反应回来,“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亏得皇上以为他瞒天过海……不错,当年,我与皇上布下迷局,引大公子入瓮,骗得他的手书之后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病逝,谁知有人扮成军医混入军中,将大公子劫走……当时阳胥子、平裳等人刚好都在,便与那人搏斗了一番……”

那时沈曜做贼心虚,让大多的越家军都守在城外,军帐中的士兵并不多,而那个易容成军医的高手在中了七杀堂万毒镖之后,仍能以一己之力,在背着越长盛的情况下,竟然一力击败在场数名高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闯出军帐,风过无痕。

“万毒镖乃是急剧之毒,那人临走之前已经多次呕出黑血,一看便是活不过当夜。”荆无畏道:“可我们的人倾巢而出,偏生就是追不着,找不到,这么多年来,皇上也从未停止过暗访大公子踪迹,始终未果……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大公子若还活着,皇上的龙椅,是坐不到现在的。二公子,又何必多此一问?”

长陵连脸上隐约的一点冷笑都淡了——所有人都找不到,是不是就意味着……

“方才荆将军提到那军医是易容的,一力力挫几大高手,”叶麒突然道:“你们就由始至终没有怀疑过救走大公子的人会是二公子么?毕竟……当时二公子也是失踪,死不见尸,而且我们二公子也会易容,也是高手啊。”

长陵有些茫然的望了过来,与叶麒目光一碰,叶麒给了她一个稍作安心的笑意,歪着头看着荆无畏道:“荆将军,救走大公子的人究竟是谁,你心中应该也有几分猜测吧?”

“不愧是贺侯啊,见微知著。”荆无畏点了点头道:“那人武功虽高,但霸道凌厉不及于二公子,单观其身形看不出端倪,但他在关键之时曾使过一招‘茅山剑法’……”

长陵与叶麒均是一呆。

叶麒曾说过,茅山三侠,老大洛周,老二曲云真,位行三的舒隽是清城院的舒院士。

“关于救走大公子的人,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荆无畏道:“不知二公子要问的第三个问题,是否越家遗物的所在?”

“不,”长陵摇了摇头,“第三个问题,我想知道……付流景人在何处……或者换个问法,他……究竟是谁?”

第九十四章 :黄雀

荆无畏突然闻得“付流景”的名字时显然愣了一下, 等回味过来这一问的意图时, 他摇了一下头道:“我不知道。”

刀尖在地板上一转, 戳出了一个洞眼, 长陵冷冷道:“喔?看来你是今日就不打算活了。”

“我若是想要骗过二公子, 随口说一个人名,不也能躲过今日一劫么?”荆无畏目光从叶麒的身上不经意一扫,“凭二公子当年与付流景朝夕不离、抵足而眠的关系,他连你都瞒得过, 又岂会让我洞悉真身?我看天底下除了皇上之外,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叶麒听到“抵足而眠”四个字时面上不大吃味的一紧, 而长陵浑然未觉, 她只想到那夜在屋檐上听到的谈话, 言语间确实提过付流景失踪之谜, 倘若荆无畏早知晓其身份, 又何必等到最近,才去招揽一群江湖人去寻那些捕风捉影伍润折扇?

“好,既然你回答不出来,”长陵微微眯了一下眼,“那就休怪我……”

荆无畏忙一抬手, “等等!二公子不是说过只要如实回答,你就能饶我三日性命……我回答不出来的问题,难道也要强迫我么?”

长陵理所当然的点了一下头,“回答不出问题自然是你的问题,难道还是我的问题?”

荆无畏看她嘴角略微一勾, 每次二公子杀人前都会露出这种标志性的笑意,不等他开口说话,刀锋已掠向他的喉口,突然间,刀尖一顿,叶麒一把搭住长陵的肩,却是对荆无畏道:“这么多年以来,荆将军早有反心,但沈曜始终不敢对你轻举妄动,想必你手中握有什么把柄吧?”

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荆无畏一头冷汗涔涔渗出,他方才本来就想说这句话,哪想越二爷的刀根本不给他招供的机会,此番听叶麒问起,飞快地道:“不、不错……皇、沈曜本就是借越家之名招揽天下义士占据东夏,这么多年以来,叛变始终是他的心结,当年我就是为了防他过河拆桥,将他与雁国勾结害死越家又毒害大雁皇长子的证据握在手中,只要皇上起了杀心,我的人便会将此公之于众……到时,别说东夏朝中军中会有人心生愤懑,西夏的魏行云与大雁的明月舟也不会轻饶于他……二公子,我手中握有的……恐怕就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吧?只要你……饶我一命,我愿意将此物献上,与二公子联手,扳倒沈曜。”

这个提议的确诱人,追根究底,沈曜才是越家之祸的始作俑者,恰恰也是这条复仇之路最大的阻碍,长陵面上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心中产生了动摇之意,却听叶麒笑道:“荆将军可真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啊,我们又如何确保把你放走之后,你能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而不是和沈曜联手,将我们扳倒?”

荆无畏道:“贺侯若是信不过我,不妨先将我扣押下来,待二公子去了我所说之地,找到东西后再回来也不迟。”

“不行!”

“行!”

说“行”的是叶麒,他递给长陵一个“听我的”的眼神,转头对荆无畏道:“其实不必如此麻烦,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东西藏于何处,我们自然会放你离开。”

荆无畏冷冷道:“我又岂知说过之后……你们会不会又找其他借口杀我?”

“荆将军,我的二公子要是想杀人,她进你将军府的第一天你就已经死了,你要不是还有一丁点儿利用价值又岂会活到现在?”叶麒笑了一笑,“你是个聪明人,出了这燕灵山如何作为,是你的决断,你有把握弄死我们,不妨就大胆一试,但若是没有把握的话……只要说一句真话,我贺瑜可以担保,绝不会让越长陵动你一根毫毛。”

荆无畏此时是进退维谷,不答应也得答应,听得此言,他咬了咬牙道:“好,有小侯爷这句话,我就赌上一回。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安放在滁阳安溪镇的一家‘钱’姓旧宅中,也包括当年从越家带出来的旧物,到时二公子一见便知真伪。”

别说到时了,长陵这会儿都有些分不出真伪,但一想安溪镇离此处不远,快马加鞭求证一趟也不算太难,她放下刀,对荆无畏道:“这艘船我们要了,带上你的人滚吧。”

荆无畏闻言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二公子会把小侯爷的话听入耳中,竟然真肯放过自己,他仓促道了一声谢,便带着朱一他们匆匆溜了,一出船舱,看到周遭水面上处处都是自己带来兵马的浮尸,他脚下一抖,唯恐迟一步越二爷后悔了,忙哆嗦着翻上了一条小舟,狼狈至极的逃离燕灵村。

他人一走,长陵便将刀扔了,问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