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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大师兄也这样吗(135)

此言一出,整个雅间陷入一阵死寂,一直沉默不言的明浮华难得皱起了眉头。

归宁冷声道:“你说呢?”

陆青空顿时不敢说话了。

归宁真人冷冷叮嘱完这些,也不再多留,视线在半透明屏风后的身影瞥了一眼,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陆青空小声道:“师父怎么还这样啊?”

明浮华站起来,冷淡道:“你们还真觉得那人是明烛吗?”

众人一愣,周负雪厉声道:“住口!”

明浮华冷冷和困兽一样的周负雪对视。

周负雪冷冷道:“如果他不是明烛,你以为自己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明浮华道:“你什么意思?”

“我……”

周负雪怒极之下有些口不择言,正要说什么,从屏风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十三,别说了。”

周负雪回头,厉声道:“师兄!”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明烛缓步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带笑,甚至还礼数有加地朝着明浮华轻轻点头,柔声道:“既然你觉得我不是明烛,那我便不是吧,负雪,不必多言。”

他酒醒之后一头白发忘记变回去了,落花流水铺在他身上,将他身形衬着更加消瘦。

明浮华怔然看着他的白发,嘴唇抖了抖,却什么都没有说。

明烛和她说完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朝她看一眼,对商焉逢眨了眨眼睛,道:“你们要回去吗?”

商焉逢皱眉:“自然是不回去的,那帘将那么多人齐聚掠月楼,肯定是想要一网打尽,师父此去大概凶多吉少。”

明烛道:“你想去掠月楼?”

“是有这个打算,”商焉逢没有掩饰,点点头,道,“只是怕到时候进不去。”

明烛正要说什么,一旁的陆青空突然道:“我们可以找不讳帮忙啊。”

明烛:“……”

周负雪:“……”

商焉逢眉头一皱:“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在和那个人来往,你怎么还是不听?”

陆青空小声嘀咕:“不讳是个好人。”

商焉逢:“那也不行,既然和那帘同流合污的,哪里是什么善茬,我看你哪天被人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明烛“一不小心”踩到了商焉逢的脚,还“不小心”狠狠碾了两下。

商焉逢吃痛,疑惑道:“师兄?怎么了?”

明烛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晕,站不稳。”

他又踩了两下。

商焉逢连忙扶着他坐下,又让人送上来一碗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

周负雪在旁边一直想要帮忙,却被商焉逢有意无意挤开,连让他靠近明烛都不行。

明烛朝商焉逢眨了眨眼睛,道:“我想喝排骨汤,你下去拿,好不好?”

明烛很知道自己这副容貌对商焉逢有多致命,只要他笑一笑,无论什么话商焉逢都会本能地答应,比什么都有用。

果不其然,商焉逢一瞧见明烛这张笑脸,只知道点头,恍恍惚惚就被明烛忽悠下去拿排骨汤了

他一走,明烛立刻朝周负雪招手:“快来快来。”

周负雪走上去,拉住了明烛的手。

明烛笑道:“委屈啦?”

周负雪原本想摇头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抽,便点了点头。

明烛原本只是调笑,没想到他竟然会点头,神色古怪道:“你还真是越来越有我不要脸的作风了。”

周负雪:“……”

他单膝点地,完全不管一旁陆青空和沈娣安难看的脸色,伸手抱住了明烛的腰,闷声道:“此事了了,你就跟我回降娄吧。”

明烛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周负雪是在给自己撒娇,这个举动着实罕见,明烛直接乐了,笑道:“你还真打算离开日照啊?”

周负雪道:“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就周负雪这种冷漠薄情的性子,能说出这种情话,大概是把这一生的脑汁都绞尽了,偏偏明烛还很受用,伸手掐了他脸一把。

沈娣安和陆青空满脸惨不忍睹,纷纷偏过头去默念清静经。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明浮华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忍无可忍地回头一看,便瞧见明烛正嗔着笑屈指弹了周负雪的眉心一下,这姿态怎么看怎么怪异,怎么看也怎么不像普通师兄弟会做出的举动。

明浮华眉头越皱越紧,偏头朝着陆青空瞥了一眼,似乎想开口询问,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个和她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陆青空及时解惑,酸溜溜道:“你不想叫他明烛,可以唤他夫姓周。”

明浮华:“……”

明浮华愣在原地半天,才理解陆青空这句话的意思,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骇然。

明烛正在低头和周负雪说话,余光突然瞥到自己垂在一边的头发,脸色一僵,顿时胡乱将头发拢在怀里,有些惊恐地环顾一周,最后怯怯地落在周负雪身上。

周负雪看的心疼,但是还是做出一副疑惑模样:“怎么了?”

明烛仔细辨认周负雪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排斥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撩了撩头发,道:“我……我的头发……”

周负雪将他的头发随手拨到背后,轻声道:“师兄怎么样都好看。”

明烛哭笑不得,这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吗?不过周负雪不追问,他也乐得自在,道:“要不还是变回黑色吧,这样有点异类。”

而人类恰恰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异类。

周负雪正要说话,一旁的门突然被打开,商焉逢端着排骨汤,脸色阴森地盯着周负雪,一副随时要拔刀的气势。

明烛淡淡道:“汤。”

商焉逢立刻将杀人的视线收回,端着碗走了过来:“汤。”

周负雪连忙起身,求生欲让他让到一边,成功躲过了一劫。

自那之后,商焉逢防周负雪就像是防随时会动手动脚的登徒子一样,一天下来连让他离明烛身边五步内都靠近不了,就算到了晚上,也唯恐周负雪会不知羞耻地爬床,所以将大师兄叼着和他同住一个房里,时时刻刻盯着。

商焉逢买了一堆吃的放在桌子上,明烛正乖巧坐着捏着小鱼干吃,修长的手指全是油渍。

商焉逢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给他擦手,忍了半天没忍住,问道:“师兄,为什么偏偏是负雪?”

明烛愣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大概……”

大概是周负雪出现的时机太好了。

在明烛从蔽日崖爬上来后,第一个重逢,是周负雪;

痛苦挣扎了几十年后,第一个对他安抚他,心疼他,不留余力对他好的,也是周负雪。

在明烛最绝望的时候,敲开他的门,唤回他神智的神智,也是他。

或许在更早之前,年少时的周负雪情难自持偷亲了他,单薄的身体在寒潭中瑟瑟发抖,但是还是说着“我会离师兄远远的”,那般小心翼翼的态度,让明烛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会被人好好的放在心尖上。

细想下来,周负雪润物细无声一样侵浸他的人生,没有跌宕起伏的生离死别,也没有共同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一切好似水到渠成。

周负雪在年少时第一次表明心迹,只换回了明烛的一个字:“滚。”

第二次时,明烛选择了无视。

直到第三次,明烛却自然而然地应了,任他为所欲为。

虽然事后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常常问自己,为什么是周负雪?

为什么这么多人中,他惟独答应了周负雪?

而在这个时候,明烛才恍惚发觉,自从和周负雪重逢后,他想要死去的念头正在一点点消散。

蔽日崖下时,他每日都会撑着伞在血海边缓步走着去寻死,而那些之前啃咬他身体的凶兽因为忌惮他身上的灵力而却一步都不敢靠近。

明烛为了想要死去,做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曾经孤身一人封住灵力跑到凶兽老巢里睡了一夜,被那帘找到的时候,他正在不耐烦地掰着那瑟瑟发抖凶兽的獠牙,打算自己往那狰狞大口里钻,最后被那帘连拖带拽地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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