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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雄豪(7)

作者: 赤水三株树 阅读记录

元棠理亏,讪笑着说:“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伤养得怎么样了?这几天要见的人太多,没来看你,招待不周,嘿嘿。”

说完元棠也觉得不太对,怎么听都很敷衍,对人不礼貌。

阿从点点头,说:“多谢小将军款待,已无大碍。”

元棠觉得阿从一定生气了,是他不对,就算出发点是好的,没问阿从意见就把人带到泽柔,的确不尊重。

本来元棠想和阿从好好解释,路上他们车船分开,元棠因内伤未好全病倒一回,回到泽柔后又千头万绪理不清,于是疏忽了。

元棠正色,朝阿从深深一揖,说:“是我失礼了,先给你陪个不是。临行前我与德叔听说你受伤,于是到府衙看你。我自作主张把你接到泽柔,想帮你养伤,以报城墙上救命之恩。你若是想走,我立刻帮你备车备马。不过你受我的累从琚城到泽柔,如果又因为我带伤赶路,我一定羞愧难当。阿从兄弟大人大量,就当不与我这无知混人计较,养好伤再走。”

他小小一个少年,那样郑重其事,说得情真意切,阿从倒不好受他的礼,瞪眼看了他一会儿,脸也虎不起来,说:“你……算了!我也就说说,多谢小将军帮我治伤。”

元棠直起身露出个笑脸,说:“多谢阿从兄弟宽宏大量。若不嫌弃,叫我袁二郎就好,或叫我阿棠。元某并无将军之位,小将军都是他们抬举我叫的,不是那么回事。”袁棠在家行二,二郎是一般行二男子比较普遍的称呼。

他这样打蛇上棍,阿从越发没办法,只张口,没说话。

元棠的笑容越深了,凑到食案前,说:“阿从兄弟才受伤,应该多吃些补补。我也没吃饭,不如我们一起吃。”

阿从对着元棠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没见过这么涎皮赖脸的,最后点点头,说:“请。”

两人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用了一顿午饭。

饭后,阿从对元棠说:“今日特意找袁郎君,是想向郎君辞行。在琚城所做的一切,都因为在下有守城之责。承蒙将军厚义,不便再多打扰。”

元棠听说他还是要走,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都有点咽不下去。

阿从好像和在琚城时变了个人,那时他感觉阿从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又或许他对阿从不够了解,只在琚城共患难那几天,他又怎么能断定阿从是什么样的人。

这么一想,元棠越觉得自己带阿从回来时太鲁莽。

他太理亏,而且还有些担心阿从的伤,于是说:“这就要走?你的伤真的好了吗,虽然不发热,但伤口完全愈合还要些时间吧。是不是府上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阿从说:“伤虽然没好全,行走却无碍。即刻就可以启程。”看元棠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说:“府上并没有不妥,郎君的好意阿从心领。”

元棠竟不知要说什么好,直觉得这朋友怕是交不成,还把对方得罪了。

他还是换上笑脸,说:“既然这样,我立刻让人准备行礼车马,请阿从兄弟不要推辞,至少让元某打点一二。”

阿从略犹豫了一会儿,点头了点头,并对元棠说:“多谢。”

元棠想阿从的伤终究没好全,让人将伤药补品等全都打包,小童去传话跑腿,屋里就剩下元棠和阿从两人。

阿从咳了一声,说:“是我有急事必须尽快离开,不关别人的事,小将军的厚义,阿从生受了。”

元棠说:“不不不,都是我不好,不该强行把你带来,你不用在意我。”

又相对无言一阵,阿从忽然说:“其实,小将军和袁参军最好也尽快离开泽柔。”

元棠心下奇怪,还没追问,袁德匆匆从外赶来。

“小将军,不好了,快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回霁飏。” 

“嗯?”

“接任将军镇泽柔的是胡飞远,他已经进城了!”

“嗯嗯?”

“不行,来不及了,先送将军的灵柩出城。”

“嗯嗯嗯?”

元棠一脸懵圈,袁德急得深秋里愣是出了一头汗。

胡飞远是谁,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

结合袁棠不太多的记忆和袁德的描述,元棠弄清了胡飞远其人,还有他与袁将军的旧怨。

  胡飞远也是将门出身。大约十年前,北晟一统北方气焰正盛,准备进攻南夏。朝廷招募各地劲勇组建北伐大军。袁将军与胡飞远都在被招募之列。

当时沈家在朝当权,袁家是沈家旧部,袁将军的父亲就给沈家一位将军当过参军,在组建北伐大军的过程中,袁家颇得看重。

当时被招募的劲勇,就属袁将军地位也最高。胡飞远打那时就不太服气。

而后北伐过程中,袁将军与胡飞远各有战功,但袁将军始终压胡飞远一个头。

袁将军过世前已加封龙骧将军,属三品,封许坞县男。胡飞远仍是五品威远将军,没有爵位。并且袁将军镇泽柔,胡飞远屯在南夏与北晟边界,有时候还得听袁将军调派。

四年前,沈知廉沈尚书因皇帝猜忌离开京城,沈家势力从此退出中枢。袁将军虽仍然有战功立身,在朝中已失去支撑。随后掌权的萧家是当年驱逐沈家的主力,袁将军被算在沈家势力之列,地位岌岌可危。

商华涧之败后,中书令萧携之在朝中上书,认为袁将军不合适坐镇泽柔,应改换他人。

袁将军在两国边界素有威名,朝廷在这件事上有些摇摆,没有立即撤袁将军的职。

所以这回琚城之危袁将军才会那么重视,亲自带人去支援,就是不想被萧家借机打压。

他们还在琚城时,袁德就将袁将军战亡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回朝廷。袁德本以为新镇将至少一个月才会到位,所以这些天和卢长史都在全力部署防御。

没想到守城卫忽然报告说胡飞远进城了,并且就是来镇守泽柔的。

袁德大惊,赶忙来找元棠。

袁德说:“萧家本就想换上他们的人镇泽柔,却一直没定人选。胡飞远来得这么快,应是得了朝中消息。怕是他早攀上萧家了!进城才通传,摆明来者不善,小将军,我们还是快些收拾东西离开。”

元棠听出些疑点,问:“朝廷要派人来接手泽柔,你一点也不知道?”

袁德说:“未见诏令,也未有消息传报……”说着袁德也起了疑心。

元棠说:“你没收到消息,录事、长史他们都没收到么?”

袁德低骂了句脏话,知道他们可能被人算计了。

或许也不是算计,都说人走茶凉,袁将军已故,元棠又不能立起来接手泽柔,朝廷肯定会派新的镇将,军府上下又不都像袁德这样一心忠于袁将军,人心有所向背实属正常。

元棠说:“恐怕不仅来者不善,还是有备而来。他现在是泽柔镇将,军府和城中军士都得听他调遣,我们要走,他可以拦。”

袁德沉着脸,一副随时可以找人干架的样子。

元棠理平了衣襟和袖子,说:“算了,通知家人准备茶水迎客。”

袁德颔首说:“是。”

元棠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阿从一直默不作声,元棠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刚才阿从提醒他快离开泽柔,是不是知道胡飞远要来?

元棠朝阿从拱手,说:“瞧我,一下又把你给忘了。行礼已预备妥当,不知阿从兄弟何时启程。若是眼下,恐怕不能相送,或是阿从兄弟再在府中多住一日,待我收拾好杂事,再为你送行。”

阿从抱拳说:“不用。小将军珍重。”

他去意坚决,元棠也不再挽留。袁德听闻阿从要走,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

元棠隐隐感觉阿从并不想掺和进泽柔镇将交替的纷争,虽然他对阿从更好奇了,但是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说:“阿从兄弟也珍重。后会有期。”

到袁将军灵前,袁德召集了十几名袁将军亲兵列在灵堂两旁,仿佛要上阵对战,气氛紧张兮兮的,弄得袁将军两房妾室缩在帐后哭都不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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