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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雄豪(30)

作者: 赤水三株树 阅读记录

封淙点点头,说:“一会儿和阿木比试,你给我助阵。”

一般将军家子在家中就练习过游泳潜水,阿木带着他们练闭气和蹚水搏击,水战虽倚靠战船,但船上的人不时有被打落入水的危险,因此在水中的生存能力也很重要。

练了一会儿,阿木果然提出比试游泳。

规则是从岸边到河心一沙洲游个来回,谁游得快谁就胜,愿者参加,阿木朝封淙微微扬眉。

二皇子的一个侍读不会游泳,便在岸上当裁判,其余人都下水比赛。

二十几个少年人蹦入水中,腾起一阵水花,元棠使劲挥动双臂,他到沙洲时候回头一瞧,封淙和阿木已经回游过半,两人都如飞梭一般穿行水间。

待元棠游到岸边,还是封淙将他拉上岸。

“怎么样,谁赢了?”元棠只顾自己游,还不知道最谁先到达终点。

封淙浑身都是水,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笑道:“那还用说。”

阿木不甘心道:“下回再比。”

封弘绅也和大家一同比赛,比元棠慢些,差不多是最后几个上岸的人,他搭着侍读的手爬上岸,气喘吁吁地在地上坐很久,后来看封淙的眼神还是不大友好。

一群少年正是好动的时候,坐在屋子里念书还罢,一旦到外面就像脱缰的马,比过一次,他们又跳到河里打水仗,到后来什么身份出身都顾不得,也不管谁是皇子高门,统统都只想着朝对方身上泼水。

最后还是一场瓢泼大雨才把众人浇离玉香河。

他们跑回讲武堂,浑身都湿透了,有些人干脆淋雨跑回校舍,雨停后,太阳从天边乌云露出半张脸,讲武堂里的人都走光了,封淙拉着元棠到讲武堂后面的馆舍。

阿木和桓王几个亲兵守在外面,阿木说:“大王还没回来,说你来了就现在里面等等。”

阿木和封淙果然很熟,说完还用拳捶了捶封淙的肩膀,“本以为你在宫里这些日子早荒废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输给你。”

封淙抬起下巴道:“下回再上马比比。”

“比就比。”阿木说。

周围几个亲兵都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兵法内容来自孙子兵法,以及孙子兵法各个版本注解

第23章 进退

这间馆舍应该是桓王在太学的休息之所,屏风和珠帘将屋子隔成三部分,左侧是一间摆设简单的书房,桓王离开上筠,身上还有三州的公务,案牍上堆满了公文。

冷风一吹,元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封淙搂过元棠的肩膀:“冷吗,方才应该先去换衣服。” 

看不出封淙挺照顾人,元棠说:“不冷,总不能让大王等我们,待会儿回去我喝点姜茶。”

封淙用他温热的手掌搓着元棠手臂,说:“冷的话你先靠着我。”

少年的身躯如同一把热火,靠在一起果然一丝冷意都没有了。

  案上放着一卷书,正是桓王上课讲的兵法,页面上第一句话是“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元棠忍不住拨开纸页,一页页翻看起来。

封淙说:“不用这么用功吧。”

元棠乜斜他:“我可不是囫囵看过就能背全的人。”

封淙有些得意地笑了。

元棠支着下巴,目光扫过纸面,说:“我在家的时候也读过兵法,模模糊糊的,现在也不敢说全懂,但听大王讲过,觉得和从前知道的不太一样。”

封淙挑眉,说:“你是进悟了,说来听听?”

元棠低头想了想,说:“不敢说是悟,只是觉得我自己的理解太浅薄。从前我看兵法,都找那些如何攻守、行军的篇章看。今天大王讲兵法,却先说了用兵的难处,不只讲兴兵,还讲了兴国。”

封淙点点头,说:“国之大事,兵事即国事,小将军是听懂了。”

元棠有些惊奇,指着桌上的兵书问:“这些你都学过?”

封淙笑道:“看过一些。”

元棠露出不太信任的表情,又看过。

封淙把他搂到自己身旁,说:“有些是小时候阿父和我讲的,有些是后来自己看的。”

元棠对文熙太子也燃起崇敬之情,说:“你阿父……文熙太子教你打仗?”

封淙忙摇头:“我阿父从来没带过兵,其实我也不会带兵打仗,在琚城是实在没办法……以前我常溜进上筠军府,有时候和阿木他们到去大营,叔祖照顾我,没把我赶走,我对行军略比别人熟悉些。在琚城被征上城头的都是普通民夫,没打过仗,如果不能调动起来,大家可能都会死。”

于是封淙就利用自己在军营里熟知的一些行军办法,将民夫组织鼓动起来帮琚城太守守城,后来又提醒元棠诈降,与支援的泽柔军协同计划,还上阵杀敌。

封淙说得云淡风轻的,元棠觉得完全是自谦的说法,他对封淙的佩服又加深了,听封淙说起小时候,又有些心疼。

“你这样很了不起,换了我绝对不行。”元棠由衷地说。

封淙被他那双圆眼睛看着,耳根又红了,不自然地挠了挠,说:“小将军你也不错了,那种时候还知道算计孙使君。”

“不是算计,”元棠说,“我只是就事论事。”打嘴炮多容易,比上阵杀敌容易多,何况他又不是真正的袁棠,好歹心理年龄比袁棠大。

元棠有些发愁,说:“德叔给我说过,以后我只要带军坐镇,他帮我上阵割首级,到时候一样上报军功为我请封将军。”元棠在家里很认真地和袁德讨论过这个问题,即使锻炼搏击,做了心理建设,他也未必能与人对阵,更别说指挥军队了。原来的袁棠也不行,之前袁将军就打算这样给儿子挣军功。

躲在别人后面蹭功实在太怂了,但是刀戟搏杀真不是开玩笑的,元棠听袁德讲过,擅武的人不一定就会打仗,不少人平时逞武凶猛,自以为所向匹敌,到了战场上却吓得手脚发软,所学根本不顶用,所以军中需要严格的训练以及严明纪律约束,这是对士兵而言。

对统帅肯定有更高的要求,元棠对自己很没有信心,练习也一直和袁德练着,愁也愁着。

“你怕自己不能指挥军队,还是怕自己不能杀敌?”封淙问。

“我觉得我都能不能。”元棠倒不怕把自己怂的一面剖白,反正封淙肯定看得出他怂,说:“既然行军打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像我这样平庸的人,难当重任。”

封淙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是这个道理。兴兵求生不求死,为利而不单为胜,无利虽胜尤败,小将军重生死,已经知道怎么为将了。”

元棠睁大眼睛:“是吗,真的是这样,你不觉得我太贪生怕死吗?”

封淙在他眼里仿佛看到光芒,不觉便笑了,说:“为将者不止是带人冲杀而已,而是要懂得如何带他的军队寻找敌人的弱点,求生之法胜之法。我在上筠时听营里的士兵们谈论,总是希望能入常胜之军,你知道为什么,胜时挣军功的机会多,败时存活的可能大。士兵们本来也是求存,小将军至少在这一点已与军士同心。”

“况且,”他的目光正落在元棠翻开书卷的页面上,说:“‘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真正善战的人,不见得在战场上功勋卓著,比别人杀得猛,胜负不仅是一战而已,在战场之外,先谋胜再谋战,这才是善战。”

元棠叹道:“真的可以先胜而后战吗。”书上的道理浅显,实施起来很难。

封淙的瞳光又变得幽深:“不容易,万事都在变,但总有办法,先虑之虑是好事,想太多却多增烦忧而已,不如先做些什么。我瞧小将军比一年前长进不少。”

封淙好像懂得很多的样子,元棠和他说会儿话好像又上了一堂课,他在元棠眼里变得更高大,而且元棠真的觉得被鼓励了,对自己有了点信心,他想继续努力,不能落后封淙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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