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传(25)
瑞雪看了眼紫翠：“祖宗，你莫要再乱说了。上一次胡说，还没被八小姐教训呀。还好是八小姐出手，若是等到二奶奶，你的这层皮就不想要了。二少爷可是二奶奶的心头好。为了八小姐，你也积点口德吧。”
紫翠蹙了下鼻子，表示知道了，便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我在外面听完了她俩的悄悄话，徘徊了一会儿在若无其事的走进去：“听说明天要去替二少爷还愿，我们得带些什么？”二少爷高中，不止二奶奶高兴，老爷也乐得这几日都留宿在二院，眼红的其他姨奶奶埋怨没多生个像二少爷般争气的儿子。
要数这几年谁最得宠，当然是新进的七奶奶柳如依。她长得美，身子像柳条一般，说个话娇羞滴滴，又弹得一手好琴，惹得老爷独宠了好几年。老爷喜新厌旧，各房奶奶都习惯了。只是希望捡个漏，一个月里能见上老爷几面。所以二奶奶凭借二少爷高中，又得了老爷的恩宠，已经在凉府传开了。就连常年在礼佛的大奶奶都复出，主持大局，准备领着凉府的家眷一起到菩提寺，焱京最大的寺院替二少爷还愿。其中是否有二奶奶的意思，老爷的意愿，大家都只能靠猜了。而我，对于这些门道实在是看不透，而且离我甚远，也就无心关怀。关注点还是在凉诗琴第一次出游上。
这几年凉诗琴虽然和各家主子走得近，但是对我们这些下人点都不似从前亲厚，倒不是动不动就喊打喊骂，只是不再多分心替我们着想。若是在我们身上出了什么岔子，凉诗琴也会像六奶奶一样端做起主子的模样，责罚我们。不光冬儿被禁闭数次，连我也曾因为打翻了茶水，污了五小姐凉诗书的裙摆而被关禁闭。虽说关禁闭是责罚里最轻的惩罚，但是心里毕竟是不好受的。尤其是对上高高在上的凉诗琴一双冷漠的眸子，我的眼睛就会不禁的被水气给迷糊住了。所以这几年，我和冬儿都在战战兢兢的恪尽职守，绝不敢犯事，无论大事或小事。
小姐们第一次出游，最忙的首先是我们这些丫鬟。小姐们的衣食住行，都在考虑的范围之内。若是少带了什么，惹得主子们发怒，可不是个好结果。这等大事，我自然会和大家一起斟酌。
瑞雪毕竟年长几岁，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的问题紫翠也正想问。我俩一起等着瑞雪发话。瑞雪指点江山似的给我一一点出，并且严重警告着无论谁跟了去，都不能忘了尊卑有序。出了凉府的门，就不能丢了凉府的面子。
凉诗琴出游，冬儿是不想去的。因为责任太大。留在府内，还能好好休整一番。我倒是无所谓。到哪儿不都是伺候主子。
今日冬儿当值，我在屋子里收拾。晚间，冬儿唤我一起去替凉诗琴收拾。路上颠簸，留宿寺庙，如何才能让主子走的舒适，住的舒心，都是我们的考虑的问题。而且小姐们都去了，若是被其他小姐比了下去，回来还不得被责骂。所以，冬儿干脆趁凉诗琴入睡了，逮着我一道。无论第二日谁陪着凉诗琴去，完全的准备都是极好的。
刚刚经瑞雪一指点，我大致知道要备下什么。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和冬儿就收拾好了。冬儿喜上眉梢，拉着我悄悄地来小院乘凉。
我俩偷偷地坐在吊椅上。由于身子都长大了，一个人的吊椅，两个人坐着有些挤。但是挡不住冬儿欣喜的好心情：“怪不得七小姐喜欢坐在这儿。”冬儿扯了扯我的衣袖，仰着头，“姐姐快看，这里的星空好美。”
我仰起头，看着群星璀璨，点亮了漆黑的夜空。那是多久的事了，我也曾和凉诗琴这般坐在这把吊椅上仰望星空，感受大自然的一风一云一月一星空。还是在我和凉诗琴都没有惹祸的时候。我们刚刚搬进这所小院时。时隔经年，星空依旧美，只是坐在旁边一同赏星的人已经变了。对着满天的星星，我却生出了几丝惆怅：“七小姐喜欢坐在这里看星星吗？”
“是呀。”冬儿还是那么的纯真，“只要天气还好，七小姐都会出来小坐一会儿。刚才她都坐了一会儿才进屋睡觉的。”
是吗？为什么我当值的时候凉诗琴再未来这里小坐一会儿。这片星空已经容不下我俩了吗？还是可以奢想凉诗琴还念着我，记得我们的曾经，只是不能表露出来。凉诗琴呀凉诗琴，我该不该多想？真想问你一句，每当你坐在这把吊椅上欣赏着同一片星空，可曾有我的记忆？或是在你心里，我和冬儿已经不同了，我已经不值得你可以流露一点点真情？
星星一眨一眨的，我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同一片星空下，我们，还是我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凉诗琴呀凉诗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更衣解释
第23章 路
第二日，当值的冬儿便风风火火的向我跑来：“更衣姐姐，七小姐说了，换你去陪她。”
看冬儿气喘吁吁的模样，我笑了：“这下可遂了你的愿。那你今日就好好的在家里休息。有机会，我会在菩萨寺给你求个平安福。”
“太好了。”放轻松的冬儿伸了个懒腰，把怀里的手绢往我怀里装，“那我就进屋躺着了，姐姐赶紧去院子，七小姐还等着呢。”说完，冬儿便心满意足的倒在了床上。
我则迈开步子赶紧向凉诗琴报道去，不然误了时辰，可不是凉诗琴小惩就算了。今日可是整个凉府的家眷一起去还愿，若是我耽误了良辰吉日，被六奶奶赶出凉府都有可能。
赶到小院时，凉诗琴还在慢嚼细咽的吃早饭。我进了屋子自觉地候在她的身后。看她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取过帕子把嘴角的残积擦拭干净：“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就绪。”对于凉诗琴不着感情的秉公询问，我已经习以为常，“不知这会儿就去前厅呢？还是？”
“再等会儿吧。”凉诗琴擦完嘴，端起旁边的茶水簌了口。
没过多时，我便听到了院外传来了声音。不用看，光听声音我便知道是三小姐凉诗画，跟在其后的还有子规。我俩相视一笑，这回有伴了，不怕路上无聊了。
我原以为凉诗画来找凉诗琴，是为了同乘一辆车，那么我和子规正好有个伴，没想到凉诗画只是来找凉诗琴一同去前厅等候安排。两位主子在前面聊开了，我和子规也在后面小声的嘀咕难得出门一次，去了菩提寺一定要好好转转。
菩提寺是焱京最大的一座寺庙，建在城外的盘山上，百余年前修建，多年来受皇家、富商捐资修建，现在的规模越来越大。凉府作为焱京的老富豪，自然在捐资修庙上砸了不少的银子。所以至今，菩提寺都留了几间厢房给凉府。但是像今日这般兴师动众，凉府还是第一次，所以菩提寺提前就出了通告，今日减少了进香的人数。这样的气派除了官家，就凉府是第一家。所以凉府还愿菩提寺这件事在这几日已经在焱京传开了，闹得沸沸扬扬。更有甚者谣传凉府的六位小姐出落得个个似仙女下凡，不免引来不少好奇者打探。
由于凉府百年富商，在焱京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这几年更是不少流传若是做了凉府的姑爷胜过做皇家的驸马。这几日不少青年才俊聚集在一起谈论着想要一睹凉府小姐们的佳容，或是碰个运气，没准被哪位小姐相中了，少奋斗一辈子。
所以，当凉府还愿的十三辆马车从凉府驶出时，便能看到凉府大门外围了不少夹道看热闹的百姓们。十三辆车，各位奶奶们携着少爷小姐各乘一辆。由于三房只有位六小姐凉诗荷，一直都跟着大奶奶，所以三房一直都和大房一起。除了二房的小厮丫鬟单独乘一辆，剩下的两房丫头小厮共乘一辆。还有有两辆车装着还愿的香火，和一辆装着留宿的东西。二奶奶告知如何乘车后，我便只好和子规挥手作别。和我同乘一辆马车的是紫鹃、紫翠，以及七奶奶的丫鬟宝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