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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监理会(31)

但是,留下来不代表他可以完全接受;接受也不能代表完全理解。这压根就是两码事。

光头的死,是在2014年1月,算起来已经过去了两年。已成事实的死亡,他只能接受。但是,他无法理解钱毅为什么要杀光头。

光头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死。

不理解就会有怨气,有怨气就会有怒气!怒气所带来的不甘,直接反应在具体的行为方面。

温煦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在灰云山那个树林里,有尸体。”温煦对电话那边的警务人员说。

“请说清具体地点。”接到报警电话的女孩儿口气严肃,不停地问温煦很多他不方便说的情况。

比方说,您是谁?您在哪里?周围还有其他人吗?您安全吗?

忽然,花鑫冲了进来,一把抢过温煦的手机挂断通短,随后,在温煦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使用蓝牙功能给温煦的手机传了某个应用程序,彻底切断警务台对他的追踪定位。

“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花鑫把手机重重地摔在床上,指着温煦,愤愤道。

温煦的眼睛里暴出怨恼:“你就这么算了?不管不问,就让尸体一直埋在地下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

“你是没说过,你什么都没说!”

真是他妈的……

花鑫伸出手,使劲戳了温煦的额头:“你现在报警,怎么跟警察解释?”

怎么解释……

看到温煦一脸茫然,花鑫咂咂舌:“你说你是不是白痴?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你能明白,看来你一点不明白。”

温煦被他绕糊涂了:“你以为我明白什么?”

“时候。”花鑫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那具尸体是一定要挖出来的,但什么时候挖要看时候。现在挖,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给自己招来一大堆的麻烦。不怕麻烦和找麻烦是两个概念。”

温煦瘪瘪嘴,不吭声。

“温煦,修正时间轴不只是查明真相,还要让该为错变点负责的人认罪伏法。如果罪犯不认罪,那么,时间轴是不会被修正的。我问你,你没有确凿证据,怎么让罪犯认罪?”

温煦照旧低着头,不吭声。

花鑫拿这样倔强却不善言辞的温煦毫无办法,烦躁地说:“你现在只是一个考核期的调查员,你什么权限都没有。如果你不甘心,就尽快通过考核,进入升级系统。等你熬到了特级调查员,别说接触警察,你在警察局横着走都行。”随后,花鑫话锋一转,“但是现在,你给我离警察越远越好。明白吗!?”

温煦一扭头,倔强的不肯跟花鑫交流。

花鑫气的再去戳他的脑袋:“好好想想,明天我们再说今晚的事。”

花鑫是很闹心的。对温煦,说得太深,他不明白;说得浅白,解决不了问题。动手打?花鑫不是那种人,张嘴骂?温煦也不是骂几句就能大彻大悟的主儿。

花鑫揉了揉心口——心塞!

跟徘徊在暴走边缘的老板不同,温煦呆呆地在床边坐了很久,兔子从门缝里挤进来蹭过他两回,没有被抱起来转而趴在他的脚边。

——

洗完澡的花鑫接到一条手机短信,内容很简单: mail。

花鑫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房。

邮件来自监理会分析部,是之前温煦引起混乱的事件分析报告,报告通篇洋溢着:虽然很奇怪,但是我们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意思。

这样一份乏善可陈的报告已经在花鑫的意料之中,所以,随便浏览一遍匆匆关掉了网页。随后,写了一封信。

信的开头没有称呼,也没有客气的问候,直接写了内容。

——两次了,在你接管的三十多年里没有过这种情况,你查清楚,告诉我。

花鑫又想了想,在邮件最后多写两个字:不急。

刚刚发送了邮件,温煦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老板,我想请两个小时的假,行吗?”

花鑫斜睨着他,冷声问道:“愿意跟我说话了?”

温煦有点尴尬,眼巴巴地看着花鑫。

老实孩子,虽然逗起来很好玩,今天就放他一马吧。

花鑫看了眼腕表,纳闷地问道:“干什么去?”

“我老家来人了,在车站呢,我去接站。”温煦忙着解释说。

花鑫也没当回事,点头答应了,还问道:“手里还有现金吗?”

花鑫不提这事温煦都忘了。这几天吃花鑫的,住花鑫的,手里的现金没多少了。

一看温煦通红的脸,花鑫明白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丢了过去,“早去早回。”

花鑫没看到温煦离开的时候失落的神色,关掉电脑,回卧室准备看看资料就睡了。

手机这时候又响了起来,花鑫拿起一看,眉头下意识地微微皱起。犹豫了片刻,才接听电话。

对方是个男人,声音低沉:“就那几句话,要我查什么?”

“你不知道?”花鑫有些意外。

“知道什么?”

“那算了,晚安。”

花鑫简单粗暴的态度让对方干笑了几声,忙道:“不开玩笑了,说正事,两次意外传送的时候,你身边还有人吧?是不是那个孩子?”

“人家也就比你小十来岁,什么孩子。”花鑫掀开毯子下了床,打开窗户,吹着夜风,“关于温煦,分析部的人也没搞出个子午卯酉来,如果他真的与众不同,那些老家伙早就炸毛了。”

对方的笑声很轻,如一缕春风吹过心头,花鑫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好吧,我会尽快调查。作为你的上司,我是不是有权利问问你负责的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再有一周吧。温煦很能干,比你们想得要好很多。”

“其实,你只是想说自己慧眼识人,对吗?”

“这种事实,还用特意说出来?”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

花鑫随便应付了一句,挂断电话,回到床上关掉台灯。

二楼的的窗户还半开着,夜风吹了进来,卷着清爽的凉意掀起窗帘的一角,吹动丢在床边的衣衫,吹拂在花鑫的枕上,就像温婉的少女轻轻爱抚一般。

花鑫抱着被子,睡得无比香甜。

只可惜,好梦不长,手机铃声吵了起来,他翻了个身,打算无视那个烦人的小东西,手机却执着地一响再响。

终于,花鑫火了,猛地坐起来:“没天大的事,你就死定了!”

按下接听,把手机搁置在耳边,很快听到温煦的声音胆怯怯地说:“老板,对不起,吵醒了你吧?”

“你还知道吵醒我了?”说着,花鑫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十二点半,你不回来睡觉,打什么电话?”

温煦嗫喏道:“老板,跟你商量个事行吗?本来,我打算把我兄弟安排在宾馆住的,但是他胃病犯了,我又不能在宾馆照顾他,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我还不放心。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带他回家住一晚吗?”

温煦知道,这个要求很唐突。生怕花鑫拒绝,连忙说道:“明天一早我就送他走。”

“不行!”

果然不行啊。

温煦沉默了片刻:“老板,你答应过我,会帮我做一件事。”

花鑫被气乐了:“这么快就来跟我讨债了?”

温煦狠狠心:“是的。”

花鑫冷冰冰且恼怒的声音传来:“温煦,这几天我是不是给你点好脸,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愚蠢呢?”

“因为我不愚蠢。”

“现在你就在干愚蠢的事!”

花鑫发脾气,温煦还是害怕的。但是他必须坚持:“老板,有的时候干点愚蠢的事,结果并不一定愚蠢。我只求这一次。”

此时,花鑫恼火地坐在床上,左思右想,也无法让自己成为一个失信于人的家伙。即便想要狠狠骂一顿温煦,但这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