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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诀(26)+番外

作者: 满絮 阅读记录

小巧精致,是京中姑娘们争相推崇的样式。

她惊诧:“公子,这步摇——”黎未从不买这些东西的。

黎未强自压下心中惊惧,强颜欢笑道:“前些时候上街,看着它好看,就买了下来。又想着今日是难得的日子,所以特地翻出来看看。”

白蘋了然,笑道:“原是这样一回事。公子开始留心这些东西,自然是最好了,依婢子来看,公子虽然成日里扮成男人,但到底是姑娘家,这世上呀,哪儿有不爱胭脂水粉的姑娘的?公子眼光真好,这步摇可是如今京中最俏的样式呢!不过公子在外行事还是小心些,若想要什么,吩咐婢子们去买来就是,也好惹人耳目。”

黎未被她逗笑,道:“好了,就你多话。”话刚落下,目光中就见她利落将那一支步摇小心收进盒中,候在脚踏上听她吩咐。她一时猜不透苏卷冰所欲为何,此乃大事,本应立刻去与父亲商量对策,但她觉得总不至于此,况且心里仍有些惊疑,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眼道:“你去将它收好吧。”

好好一个日子,怎么就这样被糟蹋了?

重新躺下入被窝,她睁开眼思索起来,苏卷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借机再讽刺她一番?

不会,府墙下他的神色绝不是想要玩弄她的样子。何况若要玩弄,当着众人的面,才能达到羞辱的效果,可他却提醒她不能与旁人同观。

那他,是知道她身份了?

理应不是。若知道了,送来一支步摇是几个含义?应该趁她还没有防备,直接入宫上书才对。

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她苦思无果,很想一觉过去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困意早就不在,只好怔怔望着床帏,任心绪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与上章名字相同,就不赘述了。

接下来两章过渡~

☆、不见此楼烟雨未应回

此后几日,黎未一直留心注意朝中局势,但看并无什么动静,又因苏卷冰即将往军营去,这几天一直忙于琐事,不曾与她碰过面,她也无法从他那里探看出什么来。她一边着手布置应对之策,一边提心吊胆的等着,谁知一直到苏卷冰进了军营好几个月后,有关她身份的传言都没传出来。

时间一长,她也就抛开这事了,每日依然勤勤恳恳的去应卯,去上朝,去做事,去读书。她出身世家,升官进爵本就快,又因出使有功,一年下来顺风顺水,一路直晋到正四品的官位也无人闲话。

这日又近她生辰,因已及冠,平日就有媒婆踏破门槛来替她说亲,她不想平白辜负旁人,也就一直不曾应下。可在外人看来,她貌俊才高,是世家之子,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可称得上是难得的好郎君。她声名在外,引得京中许多名门老丈竞相争她为婿,也不管矜不矜持了,纷纷遣媒婆上门来。最开始黎夫人还一一接见,可后来实在来的人太多,她身子又不好,只好闭门谢客,向外宣称黎未年纪尚轻,不急作婚事打算。

可这样也没能阻止那些媒婆上门,自己不能进府没关系,总之得先防着别人进去。黎夫人派人劝过,见无人理会,只能吩咐门房备好茶给她们解渴,好歹不失世家风范。于是一时之间,整日守在黎府外的这些媒婆竟成了京中一道风景线,平常百姓闲来无事常结伴过来,互相手指笑说这是谁府上请的媒婆,那又是谁府上请的。

谁知一临近生辰,这些媒婆们来得更多了,堵得她根本不敢从正门入府。她不胜其烦,干脆从偏门进去,照例先去向黎夫人问安,稍待了几刻钟时间,再起身回屋处理事务。

一路往屋中去,迎面竟过来了白蘋,手中捧着个木盒,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她未放在心上,信步走近去。

白蘋正是来找她的,见她往这边过来,忙福身道:“公子从夫人那儿来的?”

黎未道:“在母亲屋中略闲话了片刻。”说话间,见白蘋似有话要说,但又不开口,心中顿时了然,知道有些事不好在外说出,便加快步子道:“先回屋吧。”

回了屋,黎未方问她:“怎么了?”

白蘋递上手中木盒,道:“婢子今日出去,在府前有人交给我这个木盒,说是公子的东西——婢子瞧着盒上纹刻熟悉,记起上年公子自去买的步摇,似乎也是由这种盒子装着的。”

不用多话来特意提醒啊!

黎未目光一触到木盒上似曾相识的缠枝丁香纹,瞬间就想起了。

她不禁冷汗直冒。

他!到底要干什么!

那边白蘋还在絮絮:“公子所为,婢子本不该置喙,可今后还是应当小心些。那人在府前探头探脑的,幸而先遇上了婢子,若叫有心人看见,心中落了柄,于公子不利。”

黎未扶额回身,往屋内去。

白蘋唠叨完,跟她上前,请示问:“公子,你要现在打开看看吗?要是不合意,婢子替你去换个花样子。”

有什么好看的?去年是一支步摇,今年还能有什么?总是要来提醒她是女人吗,好叫她不敢乱来?

黎未气得很,摆手不看:“你收下去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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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烦琐中,时间很快,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黎未刚过二十四岁生辰,年纪轻轻官路亨通,一路拜到从二品内阁学士。可是在外人看来,有一点很可惜,就是尚未娶亲。

两年前,不知是从谁那传出的谣言,说黎未在出使郈国的路上,被时任副使,现拜指挥使的苏卷冰给下了个套,约定什么他一日不娶妻,黎未也就一日不能成亲,言之凿凿,甚至将郈国常宁公主心仪黎大人,愿意远嫁却因这约定无奈作罢的事给捅了出来。

此谣言一出,立时轰动整个京中。有好事者亲去问这两个当事人,苏大人当时正在拭剑,闻言但笑,直认不讳,而另一边,黎大人虽没承认,也没有片言否认。

京中的小姐们知道了,整日里以泪洗脸,心中不知怎样在恨着苏卷冰。

可恨归恨,也没法。苏卷冰如今威名大盛,几年战场的厮杀让他染上一身戾气,连他本家苏家的人都不敢直面他。

一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凶人,去怨恨他坏人姻缘?谁有这个胆。

只是苦了苏卷冰的名声,在姑娘之中愈发不堪,什么嫉妒黎未才高,不服她位压一头。这样一来,就算是与苏家亲近的世家,那府中小姐也哭着闹着不愿意嫁给他了。

如此,黎未的婚事也被往后一直推一直推。

黎未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打定主意不娶妻了,恰好有苏卷冰这个冤大头挡着,她倒显得无辜,纵使御史挑错,也不能指摘她的不是。

只是她仍有困扰。

因为苏卷冰孜孜不倦,每年必然会在她生辰前几日送来一个木盒。盒里是什么东西,她已经不想去探究,甚至连手都不经,直接让白蘋去放好。

他什么心思,什么意思。她隐隐察觉到了,但不愿细想,因为觉得莫名其妙。反正一日无事,她就当不知道。

读书人最会什么?装腔作势,粉饰太平。

因而三年里她也遇见过他,姿态仍旧高,一如初见。

但时局却在变。大国之间摩擦不断,郕郈交战数月,累及周边小国纷纷卷入战火。邾朝与郈国交好,虽然出兵牵制了一部分郕国兵力,但因陛下身体日益不好,朝中夺嫡之争已然激烈,已经分//身不暇。

当今之际,唯先安内,才能去助郈国退兵。

她全力以赴,不想分出多余精力再去应付他。想他也应该如此,不然枉费他在军中的声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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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二月,春寒料峭,因不小心在夜间吹了风,她身子略有些不适,但想着最近天下形势不太好,仍坚持入宫去处理政务。

徐竟这几年一直跟着她,如今也是五品的官员了,但依旧如往常一样,在宫门前等着她,与她一齐往内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