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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诀(18)+番外

作者: 满絮 阅读记录

黎未察觉到手背上抚摸得缱绻,登时红了一双耳。可这登徒子尚不知,仍旧执她手一路前行。

高府长子在旁瞧这执手相谈的架势,心中不免诧异,误以为他们私交极好,当下留神于心,请他们入堂就座。

苏卷冰携黎未手一同坐下,黎未趁偏身去拿茶盏时,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低声说:“苏大人,请你自重,本官是个男人!”说着,被握住的手狠狠去掐他手,目之所及,很快红了一大块。

苏卷冰吃痛轻嘶一声,放开她手,掩袖遮住那红块。真狠呐,不过那吹气如兰撩在耳畔的感觉,却顿时让他心猿意马忘了痛,忍不住抿唇偷笑了笑。

黎未见他古怪举动,眼中警觉起来。莫不是跟着纨绔子弟厮混久了,染上什么要不得的癖习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出自张九龄《望月怀远》

☆、看取薄情人

苏卷冰瞧见她的神色,心下好笑,面上却做出确有其事的困惑模样,冲她小声道:“黎大人,该怎么办呀!下官好像患了病。”

黎未面上一僵,拿着茶盏的手略抖了抖,趁着低头啜茶的由头,再不去看他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高府长子在侧席陪坐,耳尖听到了些,忙抬起头关切问他:“苏大人病了?”说完,不等苏卷冰回答,吩咐一旁候命的管家,“还不快去请太医。”

管家忙不迭出去请了。苏卷冰摸摸鼻梁,讪笑道:“原没什么大碍,不必去特意麻烦太医的。”

高府长子不依,“苏大人既是使臣,又是我高家的贵客,若怠慢了,就是我们高府礼数不足,传出去会遭人诟病的。苏大人且放宽心,左右不过是寻个太医来瞧瞧罢了,没什么当然最好,若有呢,也切莫讳疾忌医才是。”他与苏卷冰打的交道不多,只听父亲说要厚待,但他又不像堂弟那样纨绔,能带着苏卷冰满京都的玩,只好在这些事情上面多上心了。

黎未这边放下茶盏,寻思着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有没有被治好的可能。她不懂医,但心想尝试一下也好。因此,她斟酌了道,“本官觉得是这个理,苏大人还是等太医来瞧一瞧吧。”

苏卷冰噎住了,他不过与她玩笑一句,哪里料到会引出这事来。但见她眼灼灼朝外望,一心盼着太医来的模样,他也只能低低应声好。

就当她是担心他吧。

太医还没等到,先等来了高公子。高公子自觉与他很熟,一进来径直先搭上他的肩,嘘寒问暖:“苏大人怎么好好的就病了?莫不是昨夜小寒姑娘没伺候好,着凉了?还是前些日子流连花坊久了,落下的病来——哎,苏大人你顺顺气,别咳了。”说着,忙替他顺气。

苏卷冰假装咳嗽,好不容易止了高公子的话,虚心抬眼去觑黎未神色,竟有了然之意。心下一慌解释着:“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陪着喝了几杯酒,什么都没干。”

原来是在女人身上累坏了才落下的病,说出去是不大好听。高府长子体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在座都是男人,都懂的,苏大人别觉得难为情。”

黎未倒没注意这上面,只看见那个纨绔公子一进来就与苏卷冰勾肩搭背的,此时还细心替他抚胸顺气,这一来,彻底坐实了她心里想法。坏了,出使一趟,好好一个人成断袖了。而且瞧苏卷冰的样子,似乎还挑得很。

黎未发愁起来,这可怎么办?

苏卷冰见她眉微微一皱,心更慌了:“黎大人,你千万要相信下官。”

黎未回过神看他,不知道他要她相信什么,是相信他真断了吗?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再问,只有强颜欢笑道:“本官自然相信苏大人。”

高公子觉着奇怪,直言道:“一桩风流韵事而已,苏大人为何急于撇清呀?”

嗯?在说风流韵事?

黎未抬眼去看苏卷冰,苏卷冰只好谎称:“黎大人知道,我有个心上人,高公子这样口无遮拦,我怕她误会。”顿了顿,认真道,“下官真的只是喝了些酒,最多,最多就搂了搂腰,再没干别的了!”

高府长子哦了一声。原来苏大人忌惮黎大人会在他心上人面前诋毁他,所以才百般辩解。他好心接茬:“那看来是真的没什么。”

黎未却愣住了,她哪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这有心上人倒是个好借口,逃婚也能用,遮掩些癖好也能用。但他神色认真,不像作假。黎未的心不禁砰砰跳起来,他,他,该不会真是惦念着白蘋或瑶草吧?不然何至于在她面前这样解释?

黎未吓得打断自己胡思乱想,一瞥眼瞧见堂外管家领着一人进来,忙道:“太医来了!”

高公子赶紧上前把太医往苏卷冰这边引,嘴里还道:“你快瞧瞧,是什么病症?”

事已至此,苏卷冰也只好伸手去给太医把脉。太医沉吟片刻,询问他道:“这位公子,近日是否难以安睡,时常有胸滞倦怠之感?”

苏卷冰点头。他白日里忙于应付还好,不觉得怎样,但一入夜,满脑子全是她,思而不得,亦不敢述,一腔心绪堆积在胸腹,令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太医道:“那就是了。”

高府长子温声问:“可知是什么病症?”

太医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思虑过重罢了,开几副疏心解气的药就好。”

黎未在一旁关切的问:“没别的了吗?”太医摇头,告辞出去与管家抓药去。

苏卷冰自嘲一笑,连医者也断不出他是患上相思病了,她又哪里会知道?不过不知道也好,反正只是他一厢情愿,何必将她拉下来。

他一时有些意味阑珊,托词道:“听太医这么一说,顿时乏力些了。”说着,向高府长子拱手致歉道,“还烦请高公子替外臣向右相大人告罪,今日怕是难以赴宴了。”手扶上额,一副倦惫的样子。

黎未一唬,以为他果真不堪思虑,也道:“本官与苏大人一起回去吧。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高府长子挽留道:“苏大人去客房歇会儿吧,不用急着回去的。”但见他意已决,只好亲自送到府前,让管家再送他们回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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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行馆,苏卷冰就原形毕露,笑嘻嘻的同迎上来的瑶草白蘋招呼:“哎,两位姑娘许久不见了。”

黎未落在后头,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明白自己是被他玩弄了。因而语气不是很好,道:“苏大人既然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屋歇着吧!”

苏卷冰回头笑:“黎大人,下官害你没了赏菊的乐事,你怪不怪我?”

高府的席宴她本意是不愿去的,如今只在人家府上转了一圈就回,平白少了那许多琐碎的应酬,她正乐得清静。她道:“不会,苏大人多心了。”

苏卷冰停步等她,待她走到身侧,又笑道:“可黎大人看上去很忧愁啊。啊,我知道了,大人是害怕下官真得了断袖那要不得的癖好,对不对?”

黎未惊得步子一顿。这种话他竟然敢当众说出来?她去看庭中的人,也都惊住了。苏卷冰却毫不在意,只说,“大人不要担忧。下官第一次见着大人的时候就说明白了,下官是个正常男人,不会对男人有非分之想的。”

他只肖想她,只对她有非分之想。天公成人之美,她虽扮作男人,却是实打实一个女人。虽然他难以得到她,但值得释怀的是,旁人也受此限制不能与她一起。

黎未闻言心下一松,笑起来:“本官知道苏大人为人,当然不会当真。”

苏卷冰似笑非笑,问她:“哦?大人不妨说一说,下官是怎样的为人?”

但见他目光炯炯,不容她避开这个问题。黎未只好略一斟酌,开口道:“苏大人——”依她性格,当然实话实说。他有谋略,亦有城府,明为八面玲珑的人,实是虚伪狡猾之辈。虽与他相处,他未有害人之意,但却总是羞辱与她,作弄与她。偏偏她念及惺惺相惜之意,误以为真、中他圈套,弄到最后恼羞成怒却只能强做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