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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侯爷宠妻手札(91)

作者: 茶茶里 阅读记录

张桓笑道:“可不,早上才去,昨天晚上一干谋士如临大敌,现下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萧廿略一挑眉,调转马头,撂下一句:“你先替我看着这里。”便径直往后军的方向驰去,张桓没反应过来,身边带起一阵风,转头只瞧见他一溜扬尘的背影,愣道:“人家只负责‘料理后事’,老三一个冲前锋的紧张什么。”

付岩挠挠后脑勺:“可能三哥也有后事要料理料理?”

张桓一个爆栗磕在他脑门儿上:“净说胡话。”

萧廿骑着马往后走,沿路碰上不少军官,自觉把称呼换成了“少将”,前头还加个“燕”,先前还鄙弃他是山匪出身的倨傲将领态度也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大反转,亲的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脸笑的像个面瓜。

萧廿心中厌烦,策马加快速度,不做停留地在蜿蜒藩军边上飞驰了过去。

粮队后面吊着两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车厢朴素的有些穷酸,拉车的马也偏于精瘦,但体态灵活有力,骨线流畅,落蹄轻快,想是不凡,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江湖隐士久了,坐骑脸上也带着淡然之态,看见萧廿驱马靠近,也只是撩了撩眼皮,继续波澜不惊的拉着破车往前走。

倒是车夫注意到他,吁了一声,停了下来,施礼道:“将军。”

萧廿颔首,目光放在了马车上:“老先生在里头?”

他甫开口,声音传进车里,里头便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异动,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车底的磕碰声。

车夫笑道:“是呢,将军有事见先生么?”

一车一马相继停下,萧廿身下的马蹄刨了两下,而后陷入静默,他对着车子停了半晌,扯过缰绳,将马朝着车子的方向偏离一些,向车夫以目示意,本想说不用了,不料“不”字才出口,一句清清脆脆的女声便传了出来,带着点不耐烦:“谁呀,一大早的惹人清梦!”

话音未落,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探出头,本还皱着眉,不料才掀开车链子,便对上了萧廿的眼睛,话尾顿时咽进肚子里,呆住了。

萧廿眉目无波,坐在马上,冲她略一欠身:“抱歉,打扰了。”

他驱马离开,那姑娘仍保持着手握车帘的姿势,直到车中有人叫她,才堪堪把目光从他背影拔下来,撤身回到座位上。

她旁边坐着的白衣小生见状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道:“白姑娘,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白露恍然回神,僵硬的眼珠左右动了动,才松了口气,转脸就对着仿若入定的老头子嘤嘤嘤,“大父,都是男人,怎么咱们阁子里就没这么好看的?”

白潜懒懒掀了掀眼皮:“臭丫头,人沈姑娘还在这呢,少现点儿眼行不行?”

唔,那个坐在白露旁边,穿着白衫白靴,腰间配着蹀躞带,头发利落拢起来做小生打扮的,可不就是沈元歌。

白露轻哼一声,以示对祖父的管教的不服:“实话!你那些徒弟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尤其是老五!”

她就是被那没眼色的老五缠烦了,才抓住白潜出山的机会跑出来的。

白老先生把胳膊肘往后一枕,斜靠在车厢里,另一只手捋了缕胡子,念佛一般慢悠悠道:“没办法,谁让阁中所有的风流倜傥都集中在老夫我一个人身上了呢。”

白露:“……”

你还知道自称老夫。

她不理他,扭头去找沈元歌了:“元歌,你们甘宁还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小伙儿,说给我认识认识?”

沈元歌哭笑不得,白露眼睛眨巴的十分诚挚,手指向车外:“比他好看的有没有?”最好见一面就能让老五那个跟屁虫知难而退的那种。

沈元歌诚实的摇头,没有,她家萧廿最好看。

白露突然哎呦一声,后面假寐的白潜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空心骰子,朝着她的后脑勺就扔了过去。

白露气的一鼓腮帮子,就差扭头冲他呲牙了,转脸却见那老头儿手一缩,开始打呼噜。

沈元歌笑出了声。

白露只得再次宽宏大量的不和他计较,拉着沈元歌的手预备咬耳朵,指尖触到她右手掌心时,却顿了顿,将她微蜷的手指掰开瞧了瞧,道:“元歌,你这手纹有点乱呢。”

旁边熟睡的老先生搭话了:“我瞧瞧。”

白露无语凝噎,瞅着车顶将沈元歌的手心转向他。

白潜微微眯眼,嘶了一声,道:“小丫头,你的命格是双的啊。”

第64章

沈元歌指尖一顿, 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的确是经历过两世的人, 将手收回,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好像相比前世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本是不大信这些的,可自己死了还能重新来过一回这事已经够邪门了, 如今被白潜提起, 心底窜上来一种怪异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排斥,唇边笑意僵了一下:“啊,是吗?”

白潜道:“地纹累叠, 小丫头年纪轻轻的, 都历过什么?”

沈元歌已经从方才短短一瞬的诡异状态中回过神来, 浅浅笑了笑:“不过是庐州去了一趟上京,又被人带到甘宁罢了, 自主之时都屈指可数,不曾经历过多少事情。”

白潜啧了一声:“不应该呀, 你的相纹乍一看杂乱无章,其实玄妙的很,倒像是两个人的命数叠在了一起。”

白露在一旁打岔道:“大父, 你不会还想说元歌一个人占着两个魂吧, 能不能靠点儿谱?”

白潜笑骂了句小丫头片子,道:“若真有两个魂,三四年前也没了一个了。”

他说完看了沈元歌一眼, 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慢悠悠打了个呵欠,以肱为枕,继续打盹。

白露悄悄和沈元歌咬耳朵,拉着长腔轻声道:“你别听我大父的,这人其他都好说,唯独占卜看相半斤八两,偏还喜欢拎出来显摆——”

沈元歌此时人却不在状态,一层冷汗从小衣里透出来,三四年前不正好是她醒过来的时候么?

白露见她愣神,暗暗埋怨老头又瞎算命把人吓着了,提高声音转了话锋:“说起来,你家那谁,燕崇是吧,相貌是当真的好,也怪不得你一路跟着,要是我男人也这么英俊,出远门去我也不放心。”

话还没说完,她坐着的木头箱子就被人踢了一脚。

白露对这老头的突然发难已经习惯,没搭理他,然后平平板板的说了个很现实的问题:“哦,我没有男人。”

身后的呼噜声没停,又是一脚。

白露:“哼。”

沈元歌把神思从从某种玄妙的状态里拉了回来,道:“我倒不是不放心他。”

白露道:“那你图啥?”

沈元歌唔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然不会要死要活的跟到前线去当累赘,战场长刀剑无眼,死生不定,她跟在后军,只是想随时知道他的安危,就好像同他共进退了一样。

沈元歌道:“如果他胜了,我能及时喝一杯庆功酒,如果真的出什么意外…”她抿抿唇,似笑非笑,“殉情也能赶个早?”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很轻,以至于白露没听清楚,侧过耳朵去:“什么?”

沈元歌唔了一声:“没什么。”

此时的萧廿已经走到了离马车很远的地方,要转弯时,勒马停住,又回首遥遥往那处看了一眼,马车头上破麻绳栓着的铜铃左右摇晃,仿佛一侧耳就能听见声音似的,他的唇角往上提了提,自语道:“倔姑娘。”

结果一转头正撞上某个瓜娃子目瞪口呆的脸。

付岩才寻过来,还保持着呆兮兮的表情,被萧廿方才的眼神惊了一下。

他看到了其中流露出来的无奈和纵容,还带着些明显是男女之间的依恋不舍,对一个素来大条的瓜娃来说,这是多么复杂且不得了的情感流露。

萧廿不明所以,把他的下巴托上去:“怎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