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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侯爷宠妻手札(78)

作者: 茶茶里 阅读记录

“董翰青是他二十年前的旧部,如今背着舅舅暗中联系,必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董翰青心高,想是要成为甘宁子弟的首将,同取代陈昂并无本质区别,唔,将与匪不同,后头还藏着锦绣前程,至于燕启,想必并未将甘宁之事告知云南王,也是想将上万人众收归囊中,扩充实力。”

沈元歌所说同萧廿推想的别无二致,这两个人对上头各有隐瞒,以至云南王尚不知甘宁的存在。

萧廿冷笑一声:“原是一丘之貉。”他眸色益深,“舅舅曾对我说,他毕生之愿,便是保家卫国,重振萧家之名,看来若想达成,还是要和云南王直接取得联系。”

沈元歌已经把他肩胛以下的头发全部剪了下来,给他修着发尾,听见这话,微微笑了:“这不也是你的愿望么?”

萧廿不语。

沈元歌抬目,看到镜中人变得深邃的眉目,心里突然漫上一种怜惜之情,不能感同身受,但总能理解一些。

他没有出生在将门世族,没有感受过萧家军当年的峥嵘壮烈,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在江东乡野里成长起来,所有的仇恨和目标都是半路突然冒出来的上一辈们强加给他的,他坦然接受了,可这并不代表这就是他想走的路。

他的性子太过于黑白分明,是以当两条路重合时,即便他会头也不回地走下去,也不愿意承认,甚至心生排斥。

萧廿唇角不无自嘲地浅浅勾起:“我想要的,只是几个人的项上人头而已。”

沈元歌放下剪刀,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声音柔缓,涓涓细流般淌进他的心里去:“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生在乱世里,保国安民,是每个心怀远志的男子都有的愿望啊,”沈元歌对上铜镜中他的眼睛,眉目温柔,“我知道,你是心怀远志的男子,也是我喜欢的萧廿。”

萧廿眸色微动,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转过身,拉近她的下巴,深深吻上去。

...

萧廿预料的不错,如果成功把前事引导至自己需要的走向,即便中间出现岔路,结果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时机就要到了。

董翰青被擒,甘宁暂时平静,云南王递往上京的急报迟迟得不到回应,本是捉拿逃役边民的羌兵也越发不知收敛,

竟然纵兵抢粮,一路袭扰到云南西北,混战愈演愈烈,藩军和隶京守将之间的关系一度紧绷到极点,两个月后,京城敕令终于传到了王府。

第53章

云南王拿着那道几十天才姗姗来迟的敕令,险些把它撕烂了掷在地上。

“圣上严令只守不攻,等待下派的将领南下,末将也没有法子,还望王爷稍安勿躁,莫要违背圣意,让末将为难。”

好一个圣意!

裴肃手一松,敕令倒在案上,眉目阴沉:“将军知道只守不攻意味着什么吗?”

守将脸上现出倨傲之色,昂首道:“王爷放心,驻边将士十余万,不过是羌人的小打小闹罢了,末将定会谨遵上令,守住边城,不会丢掉一个城池。”

裴肃站起身:“云南以西同别处边疆不同,此处地势复杂,还有许多部族土司,村落营寨,不是所有边民都有城池保护,没有城墙镇守,正是因为将军口中的“小打小闹”,混战不停,毫无章法,如若我们再不作为,就等于是把数千户边民直接暴露丢弃在羌人的屠刀之下!”

守将面色几番变幻,声音也蓦地抬高:“那又如何!王爷说这番话,难道是对圣上不满,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裴肃神色阴鸷,一言不发,一旁的藩将战战兢兢地上打圆场:“王爷只是担忧边疆不稳,绝非此意,将军莫要误会,我们必然谨遵圣意,不敢违背。”

他转身劝说云南王:“王爷,如今京城将领尚未南下,圣上定是为大局之考虑,皇上圣明,又怎会弃西南百姓于不顾呢,王爷……”

此话刚出,裴肃的眸子不易觉察地一闪,深深呼吸了一口,沉声道:“好,本王且等着。”

守将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别开脸去。

待人走后,燕启道:“王岱善此人刚愎冷血,毫无怜民之心,不必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裴肃眉间怒气已然尽数收敛,变得沉着而冷静:“如此顽愚狂妄之人,的确是不必了。他手下的将领中,可有二十年前的旧人?”

燕启思忖片刻,道:“边将颇多,容末将查探一番再报予王爷。”

裴肃颔首:“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燕启应是:“王爷您…可是想通了?”

裴肃将缣帛写就的敕令缠起来,又狠狠往案上一掷,冷声道:“草菅人命,是为佞。当年大宝初定,朝野俱疲,本王无力亦不忍再生风波,西南又多起事端,才甘心来到此地,本王不求他做圣君,也不求他能创盛世煌煌,如今却连安.邦都不能,眼见玄甫惨烈重演,还有何理由再自困一隅?”

燕启和其他心腹脸上都露出喜色,他们也能驰骋疆场,身经百战,十余年困在西南边鄙,安不想扬眉吐气,立时齐声道:“但听王爷吩咐。”

...

付岩从上京赶回来时,陈昂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重新接手山中事务,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养伤的这段时间,萧廿已经派手下的人趁着混战悄悄潜入了云南境内。

“三哥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差点和北边那些羌贼正面扛上,那一个个凶神恶煞欺男霸女的样子,着实可恨。”

萧廿道:“越闹越厉害了。”

付岩连连点头:“若非挂心义父,我真想多杀几个畜生再回…”不远处的栈道上迎面走来一个瘦高的人影,萧廿不待付岩说完,大步走到他面前,听那人低声汇报了几句话,眸子微微眯起,颔首道自己知晓了,那人便退了下去。

萧廿一眯眼睛,付岩就觉得他不是在考虑事情,便是要发狠了,生理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将目光转到那个离开的人身上,睁大眼睛道:“诶,那不是老梗手下的猴子嘛,我回来这几天还是第一次瞧见他,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萧廿笑了一声:“猴子?你这么叫人家知道吗?”

付岩嘿嘿道:“老梗手底下好多人都是飞贼出身,侯虎身手最灵活利落,我这是夸他呢。”

萧廿挑眉:“所以你猜猜,我特意把他挑出来,是去干什么了?”

他转身往楼寨的方向走,付岩拍拍脑瓜,追了上去:“三哥,现在外头乱成这样,西边的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你再指使人家偷东西是不是不太好…”话音未落,他额上就吃了一个爆栗。

付岩的脑子是消化不了那么多东西了,萧廿直接来找沈元歌:“上京给云南下了严令,只守不攻,等待京中将领南下,然而许诺的军队迟迟不至,云南王和藩将们也未曾和隶京守将们起冲突,云南西北如今比西蜀好不到哪里去。”

沈元歌并不意外:“蜀地比云南更早受到侵扰,军报应当更早传至京城,还不是一样迟迟未定。”她拈着针线的手一顿,又道,“这消息你是怎么得来的?”

萧廿道:“云南境内到处都有人在议论此事,我派人查探过了,此事属实,不过即便不假,也是有人在故意散播,否则传不了这么广。”

“他们在故意激起民愤,民心的偏向很重要,这是在给以后铺路呢。”沈元歌抿抿唇,“不过朝廷的决定也有些奇怪。”

皇帝虽然荒谬,何况内阁老臣犹在,怎的至于在西疆频频生事时不管不顾,将领迟迟不至,想是有其他原因。

如今同前世种种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不能再凭记忆去推断朝中形势了。

沈元歌沉吟道:“不是不想,怕是…不能吧,只是不知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除了急于先发制人的中山,想必不会有什么威胁让上京只能紧紧抓着能保住皇城的军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