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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侯爷宠妻手札(41)

作者: 茶茶里 阅读记录

沈元歌道:“阮阮成日在房中待着也没事,再说,姥姥不想阮阮多陪着么?”

甄母道:“哪儿呢,阮阮还不知道么,姥姥最心疼的就是你,不过过了年你就十六了,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

沈元歌道:“姥姥,表姐都还没…”

“瑶儿自有你的舅父舅母为她打算,你的事,我得亲自留心,”甄母怜爱地抚抚她的发,“阮阮这样好的女孩,可不能辜负了,姥姥一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就在京中,如何?”

沈元歌垂下眼帘,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动了动嘴唇:“我…我还想在姥姥身边多留几年。”

甄母见她这样,只当她在害羞,便先将此事掀了过去,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甄母决口不提甄景嵘和中山王的事,只和沈元歌话家常,后来道疲累,沈元歌便服侍她午睡下了。

沈元歌离开内卧时,将陈嬷嬷也唤了出来。

陈嬷嬷今天的脸色一直有些奇怪,沈元歌也没藏着掖着,把她拉到角落里,问道:“妈妈,我听春菱说,中山王给府上下了拜帖,就在五日后,可姥姥怎么跟不知道这回事儿似的?”

陈嬷嬷往里看了一眼:“姑娘小声些,原本拜帖是下了的,可老爷悄悄嘱咐,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也就是说,现在西院上下都在瞒着甄母。

果然有事,幸亏她刚才留心没有提起。

沈元歌更加疑惑,压低声音:“五日后是大爷的忌辰,中山王为何会这个时候来府上,难不成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陈嬷嬷叹息道:“姑娘为何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您平日是最让老太太省心的,今天也别为难老奴罢。”

沈元歌觉得不能在拖延下去了,索性与她敞开了道:“嬷嬷,我去找过钱老大夫了。”

陈嬷嬷面色微变:“姑娘嗳,你…唉,中山王和他姐姐是什么人,算老奴拜托姑娘,别掺和这事儿了,成么?”

沈元歌道:“我不是要掺和,只是担心姥姥的身子,她的病切忌情绪波动,舅父不准让她知道,是怕他们来了会刺激到姥姥,对吧?可他们挑的这个时间不对头,姥姥珍重大爷,若那天她坚持去祠堂,舅父又无法回拒中山王,还是会碰上。”

陈嬷嬷忍不住,忽而愤懑道:“那燕越斓,她还不知道大爷忌辰是什么时候么,偏挑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成心的!”

沈元歌心中隐约的猜测得到证实,手指不自觉地抓握了一下:“还望妈妈明白告知。”

她道:“妈妈知道,我在姥姥跟前还算能说上话的,不妨那天让我试试能不能劝住姥姥,不让她出门,避开中山王他们再说。”

陈嬷嬷一怔,紧皱的眉心略微舒展开,看向沈元歌,良久,她终于似是考虑好了,道:“奴也是放心姑娘的。”

沈元歌暗暗松了口气:“那请妈妈去我那里单独说吧。”

...

玄甫之乱原是边关兵镇的长官起兵割据反叛,未能得到及时压制,加之其他镇守一方的兵将也按捺不住,接连背离朝廷,已至战况愈演愈烈,从一开始的边关失稳到战火四起,叛军逼至上京,再到艰难平定,时间竟持续了十年之久。

战乱的第七年,战事趋于白热,领兵前往边关平叛的裴肃尚未归来,各路敌军汇合压城,上京岌岌可危,先皇无法,只得暂时投奔中山,他所携的亲信重臣里,就有缮国公府一家。

甄景嵘未曾离京,孤军坚守皇城七天七夜,终于寡不敌众,重伤昏迷,被几个幸存的忠心部下用柴车拼死送出上京,而后辗转到了中山。

甄景嵘伤入肺腑,又经长途波折,到中山时只剩了半口气,被人精心照料了两个多月才醒来,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守在床边的燕越斓。

那年燕越斓尚在闺中,年方十四,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姑娘,比甄景嵘小十岁。

“燕越斓喜欢大爷,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大爷才被送到中山,她便坚持要亲自照顾,直到大爷能动能走了,她还一直缠着,真是…”陈嬷嬷说这话时,眼神中透着厌恶,沈元歌觉得若不是因为当着她的面,后头那句憋住的话一定会说出来,且肯定不是好词。

“大爷本有婚约在身,是金陵沛安伯家的长女安姑娘,两人虽只儿时见过一面,可长辈们的情分和契约都是在的,燕越斓闹着要让大爷退婚娶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何况老太太又是重诺的人,即便老中山王施压,到底也没应。”

沈元歌下意识咬了下嘴唇:“…后来呢?”

“老太太是顶顶有原则的人,又是一家之主,她不松口,燕越斓寻死觅活也没法子,后来就不再闹了。”

“谁知安生了没几个月,西北告急,又有线人来报,此次敌军聚结十万,就是奔着南边七皇子的军队去的,凶险万分,大爷伤势尚未好全,便自请领兵为七皇子解围,谁都劝不住,”陈嬷嬷面露悲色,“那次虽然胜了,大爷却没能活着回来。”

沈元歌听的心思沉重,眼帘垂下去,陈嬷嬷的声音由久远的悲痛转为愤怒:“姑娘可知,那之后,燕越斓都干了什么?”

“她怨恨老太太没有成全,甚至将大爷的死归结在老太太身上,幸而先前有一次机缘巧合,当时尚年幼的燕越楼有次险些走丢,被四姑娘找到了,仍吓出一场病,也是四姑娘一直照料,之后他便对四姑娘认了熟,轻易离不开,若非如此,她都要将府中诸人赶出中山驿府,战后安姑娘入京为大爷吊唁,燕越斓竟寻了个机会,将人毒死了。”

沈元歌神色一震:“什么?毒死了?”

“是,就在为大爷吊唁时,安姑娘当众呕血身亡,燕越斓说安姑娘与大爷是家族定的夫妻,名正言顺,理应同生共死,她那时…那时竟还笑的出来!丧礼大乱,她让大爷死后都不得安宁,背负人命,老太太急怒交加,攻伤心肺,这才落了病。”陈嬷嬷喘息加重,咬牙切齿,“年纪轻轻就如此蛇蝎心肠,幸亏老太太没准她过门,若是过了,那还得了!”

“可怎么说也是公伯之女,难道此事就这么草草了结了?”

陈嬷嬷重重哼道:“先皇驾崩,二皇子登基,宠信中山王,即便出了人命,也未曾闹出什么大风波。”

沈元歌沉默。

陈嬷嬷打开了尘封多年的话匣子,所有的不满都倾泻了出来:“她先前表现的多一往情深,之后就有多阴毒狠辣,更别提大爷死后,没几年她便嫁了人,寡居后又一直…一直生活放浪,面首无数。也是,一个有蛮夷血统的女子,谈何守贞修德?”她揩揩眼角,

悄声道,“才平定那两年,奴还依稀听过一个秘辛,当年七皇子返京途中被敌军偷袭,以致一支亲军全部覆没,乃是因为上头和中山王合谋暗害,中山王本有护驾之功,突然偏向上头,焉知不是因为她将大爷的死,也迁怒到了七皇子身上的结果。”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了,砸的沈元歌有点缓不过劲儿,稍作回转,方觉此话怕是半真半假,可怕而无稽。

老中山王可不是什么省心的材料,为了得势,扶持裴胤而趁机抹杀裴肃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事实也证明他的确达到了目的,但陈嬷嬷将责任推到一个燕越斓身上,未免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陈嬷嬷抓住沈元歌的手:“姑娘现在可知道厉害了?奴拜托姑娘,千万别让老太太同她见面,否则,怕真要气出个好歹。”

沈元歌把听到的这些事全部收在心里,认真点了点头。

...

甄母处和筠青馆沉重又紧张,东院的姜氏见到拜帖之后,却高兴到了有些惶恐的地步。

中山王可是大昭最有权势的异姓王,手握封邑军权又深得皇帝宠信,竟亲自给常年不得势的国公府下了拜帖,简直喜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