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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侯爷宠妻手札(32)

作者: 茶茶里 阅读记录

房中莫名安静了下来,沈元歌对上他阗黑的眼睛,别开脸咳了一声:“那个,你不是嫌棉衣蠢笨吗,我就缝了两件,应该能穿,拢在外衣里就行,北边和江东到底不一样,你和这的天犟着,一准伤骨头。”

萧廿眸色微动,片刻,露出一个笑:“贤惠,能娶你的人真是好福气。”

沈元歌嘴角抽了抽:“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这是给兆麟做衣裳的时候顺便,顺便缝的。”她偏头,找别的话题岔开,看见窗下的桌子上竟放着笔墨纸砚,道:“诶?你弄这个做什么?”

第28章

萧廿哦了一声:“冬日里得闲,随便写点东西。”

沈元歌心中好奇,却觉得兀自去看不大好,便没过去,只点了点头。

萧廿瞧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凑近一点:“想什么呢?”

沈元歌与他对视,笑了下:“没事,就是有点看不透你。”

庐州乡野里母亲病逝的遗腹子,上山采个药都能被混混趁火打劫,这个身份再简单不过,可他却有一副舞枪擒豹的好身手,方才在巷子里,穿着兽皮的少年抄着川蜀口音叫他少爷。

太乱了。

萧廿挑出了她的心事:“你知道刚才春玲没又听错罢。”

沈元歌微怔,萧廿的唇抿成一条线,道:“我只能告诉你,纵使这天下的少爷多的像筛子筛下来的秕谷,也和我没有关系。我没骗过你,既然来了这,就一心一意当你的护院,兆麟的教习,没别的目的。”

他原本在床沿坐着,说完便起了身,站在她面前,拨了拨她微乱的鬓发:“你可还信我?”

他站的这样近,沈元歌呼吸微禀,往后退了半步:“信。”

萧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那就好。”

沈元歌笑笑:“没别的事,我先回了。”

房门被关上,那人拿进来的一点若有若无地淡香也消散殆尽,萧廿坐回床沿,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摸出一颗冰凉的沙果丢进嘴里,躺了下去。

沈元歌回到房中,总觉得被萧廿指尖拂过的鬓角有点痒,拨了好几下才停了,心里还是纷纷乱乱的,直到春菱把新采买的琵琶弦送过来,才强行将远飘的神思收回。

萧廿是自己人,眼下倒不必想那么多,梅园诗宴才是火烧眉毛呢。

沈元歌一一把东西规整好,也没再给兆麟做衣服的力气,倒在木炕上便睡了。

果如她白日所言,定昏时分阴云蔽日,雪势大了起来,纷纷扬扬飘洒了一夜,第二天仍没有停歇的样子,从窗外望去,院子里全是白茫茫一片纯净的雪光,屋檐上也垂下了笋石般的冰棱子,隆冬当真到了。

沈元歌身子纤弱,最是怕冷,整个人儿缩在绒被里,怀里抱着暖手炉,床几上摊开一个话本子瞧着读,春菱在门边跺掉裤脚沾的雪,搓着耳朵进来叫冷:“这雪下的,跟天上倒鹅毛一样,得什么时候才能停呐。”

沈元歌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便有雪花扑簌簌灌进来,她往天上瞥了两眼,忙又关上,道:“三两天吧,也不会太久。”

春菱兀自搬个小圆凳坐下,因为昨天沈元歌预言成真,对她此刻的话深信不疑,点头道:“那还好,这几年暖和,京中好几年没见这样的阵仗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别闹灾就好。”

沈元歌闻言,眼皮子却蓦地一跳:“你说什么?”

春菱一愣:“奴婢说,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别闹灾就好。”

“不是,前一句。”

“京中好几年都没见这样的阵仗了…”

沈元歌脸色白了一下。

每个出奇严寒的冬日,都会带走更多老人的性命。

前世甄母的那场大病,就是在这一年的一场暴雪后发了出来。

不是这一场,腊月中旬里还有一次更大的。

沈元歌仔细回忆,将时隔十数年的回忆拉出来,彼时她犹体弱不胜,姜氏以天寒和年关府上杂事繁多为由,把她送到别院暖阁里将养,回府过年时,甄母就已经一病不起了。

事情就是出在自己离开甄府的那一段时间里。

那处别院位置偏僻,也不知是不是姜氏有意,消息递不进来,只有几个哑巴一样的下人伺候着,是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元歌脑子里是完全空白的。

前世那场病后,甄母虽熬了过来,却如油尽的枯灯般卧床不起,自己进宫后不久便溘然长逝,原本她只以为是甄母年老体虚的原因,才尽心侍奉着,可现在想来却越想越不对劲,无论如何,她今年不能再离开甄府了。

沈元歌低头沉思,思绪再次飘远,低头咬住了指节。

三天后大雪刚刚见停,沈元歌便去了西院。

甄母处地脉最暖,地龙烧的火热,厚厚的帘子里外垂着,帐床旁边还放着一个炭笼,沈元歌一进去,暖烘烘的热气便拢了上来,脚下还未踏净的雪直接化成了一滩水。

丫鬟们见沈元歌来了,忙上前把她迎了进去,陈嬷嬷也掀了内室的帘子出来,道:“天儿还没好全,外头冰天雪地的,姑娘怎么就来了,快进来喝杯热茶。”

自从入冬,给甄母养身子的药就没停过,室内飘散着中药的浓重苦气,和炉火热气融在一起,沈元歌进屋,甚至都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遂解了肩上披风,松松领口道:“妈妈,这屋子里也忒暖和了,你们平日来回走动,乍冷乍热的,容易生病呢。”

陈嬷嬷把她引进去,边道:“老太太身子不大好,冬天更是难熬,一点凉也不敢沾的。”

沈元歌道:“只是这样闷着,屋里下人又多,还点着炉火,浊气出不去,全堵在房里了,也不好啊。”

说话间已到榻前,甄母倚着一个软枕靠坐在榻背上,似在假寐,脸色倒还红润,只是有些蔫蔫的,听见沈元歌进屋,撑起眼皮笑道:“方才便听见你们在外头寒暄,在说什么?”

沈元歌挨着她坐下,道:“阮阮和妈妈说,这屋子保暖做的真好,就是捂的太严实了,姥姥这几日睡得可好么?”

甄母道:“平日浅眠,天一冷倒睡得沉了,可头脑总是昏昏的。”

沈元歌微笑道:“姥姥这是待的无聊了,等过几日天儿晴了,可派人请个戏班子来给姥姥唱唱戏。”

这话本没错处,可不知为何,陈嬷嬷的脸色却顿了顿,甄母倒还神色如常,笑道:“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人老了喜欢清静,阮阮平日里多过来和我说说话就很好了。”

陈嬷嬷敛下隐晦神色,退出去吩咐给沈元歌磨了一盏杏仁茶,沈元歌陪了甄母许久,下午时分才出来,对陈嬷嬷道:“妈妈,我瞧外室和内卧隔的严实,平日里还是该把风通一通,每天早起把小窗开一盏茶的时辰就好了,内卧换个小些的炭笼,暖上汤婆子就是,不然那里房间小,丫鬟多,床边还拢着这样旺的炉火,气都不够喘的,且容易脱水,妈妈觉得如何?”

陈嬷嬷脸上都被炉火熏的泛红,点头应是:“原是二奶奶说今年大寒,千叮万嘱的,安排了这些物事,姑娘说的有理,奴们会注意的。”

沈元歌点点头,扶着春菱的手出去了,

甄母虽然身子弱,靠补药将养着,可到现在未发出病态,且国公府饱暖无虞,按理说不会受到天寒影响,这趟回来,沈元歌稍作安心的同时,又不免疑惑,那场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自己向甄母提议看戏取乐时陈嬷嬷变了一瞬的脸色,觉得有些奇怪。

老人家都爱热闹的,只是甄母向来静心礼佛,度日清简,似乎连过寿时都未曾像其他府上一样请班子来弹唱贺寿。

国公府门第犹在,依甄景为夫妇的性子,这点场面都不做,是不大应该的。

沉思间,筠青馆却来了东院的人,沈元歌认得他,是甄景为跟前的仆从,那人进来作揖道:“如今雪见停了,老爷小的过来给姑娘传个话,梅园诗宴在五天后,老爷说且叫姑娘好生准备,届时会派车过来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