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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书香(144)

他们一退开,人群便蜂拥而上。

片刻间,便有欣喜若狂的欢呼声和悔恨失落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柳儿,你去瞧瞧。”

柳儿领了命,立即朝皇榜那边挤去。

她身姿纤细,又会功夫,饶是皇榜前已经水泄不通,但她仍能慢慢的靠过去。元宁远远地瞧着柳儿挤到皇榜前,一颗心都悬着,直到柳儿转过身,朝她用力地挥了挥手,这才放下心来。

陆行舟怎么可能考不中!

元宁脸上挂着笑,又觉得自己是白操心。

“今儿人这么多,怎么想着出门了?”冷不丁的,旁边传出了一道声音。

一抬头,果然望见了陆行舟那张风清月冷的脸。

元宁小半年没有见他,一眼就看出他比之前还清瘦了些。

想来他在书院里日子清寒,吃穿不佳,他这阵子又下了苦功读书,自是清减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元宁心疼他,低声道。

陆行舟自是一笑,瞅了一眼马车里的吃食。

“是吗?我瞧你倒是自在得很。”

元宁不禁脸红。

这吃食都是谢冲送的,她可不要叫陆行舟知道,忙叫丝绦把吃食都收起来。

陆行舟又是一乐:“收什么?我又不是不叫你吃东西。”

“不收起来,你怎么坐?我大发慈悲,载你回客栈。”

“我只怕,你的马车连这条街都出不了!”

“啊?”元宁朝马车四周望去,不禁哑然失笑。

因着已经放了榜出来,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多。

连元宁也算来得早的了,马车周围全都围满人,拼命向皇榜那边挤去。

别说是马车了,就算想走出去,也难。

“这边人太多,我先护你出去。”

陆行舟说着,便朝元宁伸出了手。

元宁低眉一笑,双手搭在他的手掌上,俯身在他怀中。

他将元宁接住,抱下马车,护着她缓缓朝人群外围走去。

陆行舟长得高,视线在人群之上,很快便看出哪一边的人更少。

他一手揽着元宁,一手挡开拥挤过来的人潮。

元宁被他护着,丝毫没有感受到人潮的拥挤。

陆行舟就是这样的人,跟他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安全。

街上人多,都是人挤人的,元宁索性把头倚在陆行舟的肩膀上,陆行舟自是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就这般将元宁送出了人群之外。

两人站在街边的茶铺门口,看着仍旧不断涌过去的人头,都觉得松了口气。

“殿试是什么时候?”

“四月初五。”

元宁问:“那你还回书院吗?”

“唐先生说,不回了,就留在客栈里学习。”

想着去年定下的提亲之说,元宁只觉得脸庞微微发烫。

正欲说点什么,旁边忽然有人高声道:“好你个陆行舟,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

元宁抬起头,便见十来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正同陆行舟打招呼。

说话的那一个看起来都挺面熟的,正是去年在柊山书院里碰到过的那一个,只不过,除了上次那几人,还多了几个,其中一人,就是赵琰。

正迟疑着,陆行舟却朝他们走去。

元宁轻舒了一口气,也跟着他上前。

她已经同赵琰说清楚了,心下坦然,没什么可躲避的。

他们都是陆行舟的同窗,也是书院中的佼佼者,去年与陆行舟一同中举,今年一起进京参加会试。

今日放榜,原是一同从客栈出发的,谁知到了礼部门前,陆行舟就不见了。

“陆兄,恭喜恭喜!”

陆行舟笑得淡然,“诸位都赫然在榜,同喜同喜。”

今年会试共录取了三百零七人,柊山书院十三人参试,全员高中。

元宁听着他们的话,想着谢冲也中了,倒为他高兴。

又有一人道:“诶,我们只是贡士,陆兄你可是货真价实的会元。”

“那可不,陆兄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不声不吭一举夺魁!”

这话一出,元宁顿时心下一惊。

陆行舟是头名?

前一世,明明是赵琰连中三元……

元宁忍不住朝赵琰望过去,赵琰察觉到元宁的目光,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元宁能看出他的失落和痛苦,但这与她无关。

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

“陆兄可是下了苦功的,连除夕守岁都在看书,我反正是服气的。”

“那倒是。唉,我只是羡慕陆兄罢了,金榜题名,又有美相伴。”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到元宁的身上。

幸好她戴着冪篱,要不然,这一茶铺的人都能看出她的窘态。

陆行舟倒是泰然,慢悠悠道:“这是少师大人的女儿。”

“我知道,去年在书院里见过得嘛。”最活泼的那一人朝陆行舟挤眉弄眼道。

另外一个没见过的里面捶胸顿足起来,“难怪陆兄这么拼命,不考个头名,怎么配得上少师大人的女儿!”

其他人会意,全跟着大笑起来。

第125章

玩笑话说到这份上, 元宁实在没法在茶铺里呆下去了。她素来脸皮厚, 可那是在姑娘堆里,对着这么一群陌生男子,哪里听得下去。

她深深后悔跟着陆行舟来这茶铺, 他是厚脸皮, 她可不是。

又急又气,抬脚悄悄踩了他一下。陆行舟吃了痛, 眉峰一动,反倒冲着她轻飘飘的一笑。

好在还有冪篱,能够遮挡住元宁羞红的脸。

“诸位慢饮,我先走了。”

茶铺外面人多, 盛府的马车还没过来, 陆行舟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朝同窗们告了一声辞,便追了出去。

留在茶铺里的书生们, 见此情景, 纷纷都笑了起来, 神色间多有艳羡。

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陆行舟虽然还未娶妻,但会元已中, 有美相伴, 与诗中所说也差不离了。何况他要娶的,还是盛先生的女儿。对他们这些读书人而言,哪怕盛敏中不是太子少师, 能娶他的女儿就已经是无上的荣光了。

有人喟然叹道:“你说咱们都在盛先生门下求学,怎么就他做了盛先生的乘龙快婿呢!”

“难怪在书院的时候,我听见盛先生在过问他的功课。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 可不是吗,这次会试的五个主考官,有三个都是盛先生的门生,有盛先生的指点,想不拔得头筹都难啊!”

有正义感强的听不下去这些酸溜溜的话,“得了罢,能得盛先生的青眼,那比拔得头筹难多了!盛先生多多少少也指点过你,怎么没见你就胜过那些没被指点过的举人呢?”

“那倒也是,盛先生的大女儿是嫁进了钟鸣鼎食的卫国公府,我听说这位盛三姑娘,是盛先生最疼爱的女儿,行舟能被盛先生看重,必然有过人之处,不服不行!”

“你们不知道吗?行舟是泓远国师的弟子,自幼出入宫廷的,他十三岁的时候就连破了京城好几桩奇案,名声大噪。”

“噢……”其余人恍然大悟。人家原就是人中龙凤,这个会元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何况,即使有盛先生的指点,也需是可造之材才有用,若无真才实学,又怎么能听懂盛先生的点拨?

在他们说得热络的时候,赵琰一个人坐在边上,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茶汤清亮,甘甜清润。

然而赵琰却喝得苦涩,仿佛他喝下的不是茶,而是苦酒。

一杯下肚,肝肠寸断。

是谁都好,为什么是陆行舟!

身旁有人留意到了赵琰的动静,心下以为他是因为失了会元才失落至此。毕竟赵琰是神通,从小到大每逢考试都是头名,在书院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会拔得头筹,谁知这一次他才得了第三。大家都是同窗,为怕刺痛赵琰,便没再议论陆行舟,转而议论起紫阳书院的考生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