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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书香(109)

不会害人,也绝不会让害人之人逍遥快活。

说罢,元宁站起身,最后再看了秋月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才那一番话,她既是说给秋月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重活一世,她从炼狱回到了人间,爹娘安好,兄姊无恙,诸事顺遂,竟然渐渐的安于现状,磨掉了恨意。

她自来是个懒人,只想窝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安稳度日。

若非这次出事,只怕她依然在自己的小日子里眷恋不舍。

若非这次出事,她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虎狼环伺,坐等着将她分而食之。

这一世的路,似乎比前一世更加艰难。

“好了?”陆行舟问。

“嗯。”

元宁看着他,想道谢,可又觉得若真要计较起来,她与陆行舟之间,哪里是一句道谢的话能说完的。

索性厚着脸皮,什么也不说好了。

陆行舟伸手替她拢了拢灰狐裘,将她的风帽拉得更低。

“那回去吧。”依旧是牵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往回走。

常云撇了撇嘴,拿着匕首在手里转着玩,跟在他们后面。

陆行舟侧过头,冷冷看他一眼。

常云顿时一滞,吐吐舌头:“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啊!”

山坳里便只剩下两个身影。

一个高又瘦,一个矮又圆。

元宁始终垂着眼,也不怎么看路,任由陆行舟拉着。

陆行舟也不与她搭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

他们如今便是这般默契与熟络,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元宁就这么跟着陆行舟一直走,一直到他停下脚步。

她顿时一愣:“怎么到寺里来了?”

陆行舟并没有带着她回到小院,而是走到了皇觉寺中。

元宁一抬头,就看到高高挂着的一块牌匾:大雄宝殿。

“心绪不宁的时候,我就回到寺里来,上一炷香。”

他一开口,元宁就有刺他的冲动。

心绪不宁的时候?

应当是做了亏心事的时候吧。

大雄宝殿里常年焚着香,站在大殿外面就觉得檀香扑鼻。元宁深吸了一口,的确觉得刚刚还复杂的心绪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殿门并未锁死,陆行舟上前,“吱嘎”一声推开了殿门。

大雄宝殿此时已经没有僧人。

释迦牟尼的法相前点着数十盏长明灯,将大殿里照得透亮。

元宁跨进大殿,从香盒里取了一炷香,点燃扔进香炉里,这才跪在佛前祈愿。

等她许完愿望,扭过头,见陆行舟始终在一旁站着,好奇问:“你怎么不许愿?”

不等陆行舟回答,她便自问自答道:“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想做的事,自己就能做到,自然不用向佛祖许什么愿望了。”

陆行舟微笑:“你倒聪明。”

“哼”,元宁撅了撅嘴,站起身来。

陆行舟这人素来讨厌,他说什么元宁都想跟他怼着说。

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元宁与他怼过几句之后,再郁结的心情也会觉得身心舒畅。

闹了这么半夜,元宁竟一点睡意都没有。

两人走出大雄宝殿,也都不想回去,索性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今日听常云说了些京城里的事。”

“什么事?”元宁的身子到底有些乏了,将头轻轻倚靠在陆行舟的肩膀上。

“谢蕴宜定亲了。”

“噢?跟谁?”

“晋王。”

“晋王?”元宁忽然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陆行舟,满是惊讶。

晋王不是该跟盛元柔吗?怎么会跟蕴宜……

元宁的思绪飞快的运转起来。

如果晋王娶的是谢蕴宜,哪怕如今爹爹是太子少师,以他们两家的关系,即使将来晋王如前一世一般在先帝驾崩后迅速扳倒太子,对盛府来说也是毫无威胁的。

之前她还在处心积虑的想如何阻止盛元柔嫁给晋王,如今竟然定下了谢蕴宜和晋王的亲事,这比元宁自己嫁给晋王实在是好太多了。

一则晋王似乎对元宁并不感兴趣,二则勾不勾得到另说,元宁的心中其实也并不乐意嫁给晋王。

因为……

元宁这时方才抬起头,发现陆行舟亦正盯着自己,只是目光怪怪的。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你很关心晋王的婚事?”

“当然。”元宁被他一问,立即抑制不住的笑起来,“我跟蕴宜是好姐妹嘛,蕴宜定亲,我当然关心。”

元宁轻快的声音,叫陆行舟有些意外。

难道是他分析错了?

不可能。

明明林家姐妹都说元宁那一日在御花园中打扮得格外用心,还与晋王坐到一处喝了许久的茶。

陆行舟也在宫中与元宁碰到过几次,每一次元宁的衣着打扮都是务求低调无华,独独在扑蝶会上那般引人注目,绝不会是偶然。

他终究是不放心,又刨根问底地问:“你与晋王也很熟?”

“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

“不熟。”元宁斩钉截铁的答道。

扑蝶会上那失败的勾搭,简直是元宁两世中最尴尬的时刻,她可再也不要提起了。

“你这么关心晋王的婚事?难不成你心仪蕴宜?”

“咳咳,当然不是。”陆行舟正在努力套元宁的话,万万没想到元宁居然反过来套他。

一时措手不及,只得用干咳掩饰。

“哈哈哈。”

元宁终于看见了陆行舟吃瘪的模样,立即得意忘形拍手跳起来。

“陆行舟,你也有今天。”

一边笑,一边开心的往回走。

陆行舟数日来第一次见她开怀大笑,不禁与她一般扬起唇角,跟着她一起往小院去。

第92章 喜信

转眼便过了一个月。

清早。

丝绦在院子里扫地, 石言在厨房里劈柴, 陆行舟坐在屋子里翻捡书信。

元宁趴在窗台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颇有些滋味。

从前陆行舟是不让石言和丝绦进院的, 这院子小,人一多, 就闹就小。可是他突然发现,元宁喜欢看石言和丝绦干活儿,便改了规矩,叫他们把做活的时间改在白天, 所有的活儿都当着元宁的面儿做, 元宁给他们做监工。

毕竟,要是让元宁一个人呆着,免不了顾影自怜黯然神伤, 说不定看着身上那些伤痕, 还会一个人钻进牛角尖里出不去。

一开始陆行舟也打算给元宁找些像样的乐子的, 可元宁既不喜欢看书,又不喜欢弹琴,更别说什么下棋作画, 总得给她找些事做。

比如, 给她说一说有趣的八卦。

“今儿有一封盛府寄来的信。”

元宁眸心一动,旋即垂下眼眸,依旧把脑袋探向窗外。

“你帮我看。”

“盛先生的书院已经筹备妥当了, 元康和元祯都出力不少,书院建在京城外二十里地的柊山,就叫柊山书院。”

元宁不通事务,当初在家中时虽然时常听元康说起,但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如今听到书院已经筹备妥当,便知家人的生活已经回到了正规,亦是欣慰。

“我大哥是书院的山长吗?”

“当然不是,山长是唐九川先生。元康兄别出心意给自己想了一个头衔。”

“是什么?”元宁十分好奇。

她这个大哥,一向行出人意料之事,不知这一回,又做了什么。

“他自封为柊山书院的庶务长。”

元宁没听过这个头衔。

“庶务长?就是管庶务吗?”

“按字面意思是这么理解,不过他在信里说,他这个庶务长,管一切山长不管的事。”

“哈哈,那就是他管一切。唐先生从前跟我爹一块出去讲学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管的。”

元宁想了想,觉得这个头衔实在取的妙极。

“还有一件事,你听了应当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