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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烧饼铺(10)

作者: 清羽习习 阅读记录

苏棋摆摆手,“算了吧,刚才是我一时生气,这事儿总归会被发现的,多瞒一日少瞒一日的事儿罢了,你也没什么错的,倒是我自己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哪!”

这下白行简就不知道怎么给意见了,当年他追夜添香的时候,都是苏棋给他提得醒,这回轮到他来安慰,却不是擅长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呐……”夜添香施施然走过来,桃花眼瞥一眼失魂落魄的苏棋,“待会儿下朝了一起留下吧,皇上最近总是念叨着叫大家一起来喝茶呢,要知道皇上可是一等一的情场高手啊,连暗影卫长轩辕茗卿这种性子的都被他搞定了,你还愁他帮不了你?”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子轩,如何?”白行简看苏棋。

虽然脑海中出现了百里岚一副不怀好意的奸笑样子,但此时苏棋已经自身难保,也只好笑笑道,“也好。”

而市井之中,此时又是一番景象。

新年将至,西市街上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虽然下了小雪,只是年货的妇人和卖东西的小贩还是来往吆喝,丝毫不受影响,各家孩子啃着糖葫芦和糖画儿,捏着春节要放的鞭炮在街上跑,总之一副喜洋洋乐呵呵的和谐场面。

偏在张家烧饼铺门口一时流传了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这张家烧饼铺的那个年轻后生,对,就是那个叫阿棋的,模样挺好看,据说今日开始不来做工了,张大饼身子也还没好,这铺子得由他儿子、那个大将军、喜欢穿黑衣服的冷面后生一人撑着了……

众人听了这消息,既是惋惜又是无法,只能啧啧两声,追问张远尘他爹的身体如何,阿棋那小子如何不来了。张远尘本来不是多话的人,便只是答了寥寥数句,其他细节,都叫爱扯那些家长里短的妇人们构思去了。

张大饼依然卧床在家,听到这消息,也只是以为阿棋家里有事,近了年关自然要回家,便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让张远尘辛苦些,撑着摊子,早些收了也无妨。张远尘看他喝完药,点点头,又是一声不吭出去了。

因为已是腊月,天色寒冷,各家主妇买完伙计也都匆忙赶回去了,临近中午没人光顾的时候,张远尘站在门口望着天,对周围各种传得迅速而夸张的流言八卦恍若未闻,表情冷得如同今日天气。

他手放在袖中,揣摩着一枚细腻的玉饰,是那次他和苏棋逛西市时遇到的那枚“玉暗花”,凭他御殿将军的俸禄,这八百两自然对他不在话下,今日大清早他去面粉铺时路过那玉店,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一时心动,便买下了。只是他买到时,还没走出店门几步,那玉盒子不小心跌在了地上,他匆忙打开来瞧,保护玉石的衬垫竟然没能发挥作用,玉环一撞撞到了盒盖上的硬木,环上缺了一小段,竟生生撞成了一块玉玦!

也是天意吧,他无言地用指腹抚摸着玉玦光滑平整的裂口,胸口莫名有些堵。

雪纷纷扬扬,落在人间苍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存稿箱(因为上学两礼拜回家一次)……

【话说我特别喜欢一个帅哥从雪里面走过来的画面……当年夜添香也是,如今苏棋也是……本来还想写出一副妖孽当道的感觉的,不过看在咱家阿棋这么天真善良的份上,立马把后面对话改成正常苏棋版了…………】【这章过渡,下一章继续转折……】

第十一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苏府大少来说,今年的腊月过得格外漫长,习惯了在烧饼铺忙忙碌碌的生活,如今空了下来,却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在府里待着怎么也不自在,好像这胳膊腿的都不像自己的了似的,要是平日里去找找白行简倒还可以,可如今夜添香越发看管严厉,不愿让苏棋的抑郁影响白行简,便三番五次威逼利诱苏棋串门不要太频繁,而百里岚那边呢,喜滋滋等着看大理寺卿的笑话,自然也不会怎么让苏棋高兴得起来。

于是苏棋又恢复了当年的浪荡风范,在西街烟柳乡里日日大醉,乐不思蜀,临到深夜,便在管家担忧的目光下踉踉跄跄回府里大睡到日上三竿,弄到后来,甚至连管家都忍不住犹豫劝道,“少爷,您还是……继续去吃烧饼吧……”就算营养不良,也好过每日这样作贱自己吧,这新年将至,若是苏家老爷见到,还不怎的扒了苏棋的皮呢!

苏棋左拥右抱个把酒姬,胡酒白酒素酒荤酒样样尝了个遍,听到管家的话,只是懒懒翻个白眼,道,“哪里是我不去,是人家赶我走呐……”管家一愣,还没理解这其中意思,就见自家少爷哇一声趴在离他最近的酒姬怀里,哭得不省人事,一边嘴里还不停骂着,“张二狗你个没良心的,小爷我也不欠你什么啊,你居然不要我……”

管家一脸黑线,周围美女更是头脑如雾,不解其意。

其中一个犹豫猜测,“莫不是苏少被人姑娘甩了?”另一个一块手帕丢过来,“哪能啊,怕是烧饼铺的伙计不知道苏少身份、欺负了咱苏少吧!”

苏棋在柔软的臂弯里抽噎,心道你们懂什么,人家就是知道了我身份,才把我赶出门的!

呜呼哀哉,史书上说是怡忻十二年冬,新春将至,大理寺卿却落魄无归,度过了他平生最漫长最难熬的半个月,直到除夕那夜,他爹娘亲临大理寺卿府,苏家老少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因为爹娘要来,苏棋自然要做足样子,腊月二十七八的时候都不出去了,整日在府里安排这安排那,把管家活生生累脱了一层皮,马不停蹄吩咐着下人小厮准备除夕夜的聚会。

苏府其实算不上人丁兴旺,前相苏侨墨只有二子二女,暂不提失踪多年的苏樱,其他子女中长子苏竞只有一子苏棋,次子苏河有一对龙凤,长女苏惠则是两个儿子,这样零零总总算起来三代人,真正苏家的不过九、十个人,其余都是些外姓的媳妇女婿。平时大家都是分散住的,只是除夕之夜轮流到一家去聚聚,正好这年,轮到苏棋府里坐庄。

因为如此隆重的节日,苏棋自然不敢怠慢,连续几天都没想起过张家烧饼铺现在怎样了,只是有时候半夜脑子终于空下来,忽然就会记起还在病榻上的张大饼和一人独撑的张远尘来。只是想起来了,也只是摇摇头,努力在心里敲着算盘盘算今年除夕团圆饭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姑姑孩子的压岁钱备了没有、祖父爱的黄杨木套杯有没有日日用雪水浸着、祖母的牌位可从老家里迁来了没有……

其实这些事本不用他这个大少负责,只是如今苏棋心里憋屈,宁可下些功夫都自己理会,好把那没良心的张远尘给忘了。

好容易挨到除夕那日,管家捶捶自己的老腰心道终于熬出头了,一边指挥着小厮们迎接门前车马。

苏家人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风流倜傥,苏棋穿得低调,一件白色长衫外是红色罩袍,站在府口迎客,比起一群苏家孔雀来简直要被淹没在金玉之色中了。

苏竞夫妇已有几月不见儿子,连带着各个叔叔姑姑,也都是一家人,便也不拘束,人到齐了就都到前堂一起坐了,男人们一起、女人们一处话起家常来。

苏母看着儿子,心有怜惜,目光比划一下就知道儿子这俩月瘦了一圈,下巴尖尖,脸上神色也不是很好,便把儿子拉过来捏捏他的俊脸,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难不成为了这团圆饭?”

苏棋笑笑,道没事。

苏母显然不放心,再大的儿子在母亲看来也是曾经歪歪扭扭走路的小孩儿,便蹙眉道,“可别瞒着娘了,你有心事娘怎么会看不出来?别说你今年这么大了,可还没个家室的,府里丫鬟哪里有贴心的,你若心里有人可就快些,若是没有可也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苏棋被这一席话讲到心里去了,竟有些鼻子酸涩,心道许久没听到这样关怀的话了,怕失态,便只嗯了一声,便岔了话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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