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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执着一念相思/神仙肉(85)+番外

他仗着自己修为深厚,从不提及,但河蚌有着内修的敏感,她能感觉到他的疲惫。是以当天也就将让玉骨将他挡了回去,自己团在壳里睡觉。

玉骨守在石洞口,河蚌传了她一些御水的心法,她无事时便自行修炼。因有着以前淳于临给打得底子,再加上鸣蛇的一滴蛟血;学起来倒也无甚难度。只是那河蚌懒得很,传得十分有限。

时至三更,突然外面传来异响。玉骨霎时惊醒,抬眼望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清冽的潭水中,一个人缓步行来,红衣潋滟、黑发飘摇,风华绝代。

她全身都绷得僵直,许久才颤抖着唤了一声:“师父?”

来人见她在此,也微微一怔,随便轻声道:“你也在这里啊。”

那语声一如以往的温柔,玉骨眼眶温热,“师父,你还活着!”她冲过去环抱着那柔软的腰肢,眼泪滂沱:“你还活着!”

来者自是淳于临无疑,他精致的脸庞缓缓浮起一个笑,轻轻拍了拍玉骨的背,“我自然活着,不必难过。”

玉骨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我去告诉主人!”

淳于临微微点头,脚步不停,随着她进了河蚌的石洞。

玉骨将熟睡中的河蚌叫醒,河蚌打开壳看见他,那红衣映得她眸子里都如同着了火,但是她没有半点喜色,“何故寻我?”

欣喜若狂的玉骨没料到她这般冷淡,一时有些困惑。淳于临却自顾自在石桌前坐下来,语声清亮,“天气炎热,见陛下在此徘徊不去,放心不下,自然要过来看看。”

河蚌望定他温柔如水的眼眸,“你看完了?”

淳于临神色一滞,河蚌即刻逐客,“那走吧。”

“主人……”玉骨低低唤了一声,终是不敢逆河蚌之意。淳于临右手一伸,随手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玉骨,“里面是一些陛下爱吃的甜食。我先离去,她体质柔弱,你要好生照应。”

玉骨目带不舍,却也不敢相送,只能接过食盒,目送他离开。

“主人。”她回身欲劝说河蚌,被河蚌冷冰冰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若要随了他去,现在就可以走。”

玉骨大惊失色,忙不迭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今生今世都将效忠主人!”

河蚌合上壳,许久之后还是给了她一句提示,“淳于临只有三百多年的道行,鸣蛇却是不下万年的凶兽。即使两者合一,你认为活下来的可能是淳于临吗?”

玉骨眼里又泛出泪花,“所以他……”

她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应该相信河蚌的话,因为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河蚌实在没必要骗她。可她同样心存着近乎侥幸的希望——那容颜、那目光、那言语神态,哪一处不是淳于临呢?

也许是真身行走实在不便,所有的河蚌都是极懒的。哪怕是修炼了四千多年的大河蚌也改不了这天性。是以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河蚌还是很乖的,基本不到处走,吃饱就睡觉。

容尘子每每做完一日的法醮就会过来看她,见她睡觉从不打扰。淳于临也时时过来,无非送点吃的。玉骨每每担心两个人会碰面,但两个人好似约好一般,从未撞见过。

她隐隐觉得现在的淳于临确实与当初有了极大的不同,总觉得现在的他骨子里透出一股妖异的气息,令她觉得莫名地恐惧。可细细想来,也不知道这种压迫感来自何处——现在的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会很温柔地跟她说话,虽无亲密之举,但每次他开口时,连眸子里都带着温暖柔和的神采。

不论白天黑夜,深潭下永远寂静无声,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漆黑一片,石洞里只有悬珠的冷光。河蚌惊声坐起,玉骨听见声响,赶紧过来伺候。见她噩梦初醒的模样,也不敢问梦见了什么,只得兑了甜水给她。

河蚌喝了一碗甜水,又缩回壳里重新闭上眼睛。心里空空落落的,无端地便开始想容尘子,她活了四千多年,不知相思为何物。从容尘子主持国醮这段时间的分离之后,倒是慢慢品出些味儿来。

这时候在壳里辗转难眠,不免就想到容尘子宽厚温暖的胸膛,强壮有力的臂膀,带着薄茧的手掌以及令人垂涎三尺的肉香……

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让容尘子过来,自她从清虚观跑到这里,容尘子对她便十分迁就,料是觉得她在观中受了莫大委屈,心中愧悔难安。她若开口,容尘子夜间定然过来,且会一陪到天亮,但明日他尚有事要忙,难免过于辛苦。

她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地入睡,一睁眼发现容尘子的脸离她不过两三寸,那温润的唇瓣烫过脸颊,河蚌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知观,你怎么过来啦?”

身上容尘子浅笑不答,只缓缓吻过她的唇、下巴,然后吻到喉头,河蚌舒服得直哼哼。突然,容尘子的脖子后面猛然伸出一颗狰狞的蛇头!

河蚌心中一惊,骤然惊醒,发发觉又做了个噩梦。

四十九天的国醮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这一日,河蚌睁开壳的时候,发现叶甜、庄少衾等人都在,她揉了揉眼睛,语态慵懒,“玉骨,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众人哧笑,玉骨赶紧扶她,“叫了半个时辰了您都没醒……”

国醮期间大家都比较辛苦,这一餐自然是犒赏一下肚皮。庄少衾对这里地势熟,便带他们去了一栋碧色小楼,名字很特别,叫羊踏菜园。

河蚌刚刚睡醒,还由叶甜抱着,一人一蚌边走边说悄悄话。然而一进园子河蚌就气愤了,小二拦住众人,见他们气度不凡,倒还算客气:“哟,各位爷,小店不能自带食材的,这河蚌……”

他估摸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头的河蚌,这时候一个指头戳过去,河蚌猛力一咬,差点没把他的手指头夹掉。

上菜的时候河蚌还在跟叶甜告状,将于琰真人的“恶行”一件一件列出来,众人平日都视于琰真人为长辈,哪敢论他的不是。如今听她添枝加叶说得痛快,不免憋着笑偷听。

还是容尘子将她抱到身边,低声斥责,“不许瞎说!”

玉骨本是侍立在旁,如今几个人一坐,剩她一人站着,河蚌身边容尘子正给喂汤,她也帮不上忙。容尘子不免维扬下巴,“坐吧,这里我来。”

玉骨不敢动,又看看河蚌,河蚌只要有人喂,不管喂的是谁。她便在清玄、清素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群人这才开始吃饭。

而很快河蚌就发现羊踏菜园这个名字是骗人的,“这里根本就没有羊肉!连羊毛都没有一根!”

几个人大笑,容尘子喂了她一块妙手豆皮儿,“这里本就只有素食,已经吩咐伙计另外置办了,来,尝尝这个豆皮……”

这头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那头已经有道童急匆匆地寻来。也不待众人说话,他俯到庄少衾耳边就是一阵嘀咕。庄少衾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最后拧成一个疙瘩,他望向容尘子,许久才道:“宫里出事了。”

连正吃着花菇的河蚌都转壳看过去。

庄少衾带人入宫,自然不会遇到任何阻拦。但一行人走得却不是去往正殿的路。前方带路的小太监将众人从皇宫后面的一扇小门领进去。容尘子抱着河蚌与庄少衾并肩而行。

前方本是御花园,再转过一个拱门,眼前是一处偏殿,看陈列似乎不像住人的地方,打扫得却十分干净。

容尘子正待发问,太监抬头看了一眼庄少衾,颤抖着将墙上一盏壁灯左右旋动。不多时,右边一堵墙轻微一响,露出个成人身高的小门。

门居然也是青铜所铸,领路太监摸出钥匙将门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处暗室。庄少衾当先沿阶而下,语声平静,“是皇宫的地牢。”

容尘子了然点头,宫里见不得人的事本来就多,有处秘密地牢不稀奇。

台阶不过二十级,但每级都设有机关陷阱,如未经允许进入,触动机关之时人在半空,定然凶多吉少。

怀里河蚌打了个哈欠,容尘子摸摸她的壳,话却是同庄少衾说:“吾观此处,怕不止是地牢吧?”

庄少衾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明白过来,“龙脉?”

事关重大,庄少衾也不敢多说,只得往前直走。

此处虽设在地下,然并不狭窄。青石板铺的正道,两边是囚室,厚重的青铜大门,上面开了个巴掌大的小窗,可观里面犯人的动向。最下面开了个碗口大的孔洞,想是送水送饭的地方。

前行不多时,又过一道铁门,太监往右一拐,将众人带入一间石室。石室里几张石床,上面躺着六七具尸体,全部用白布罩住全身上下,连脚也没露出来。

庄少衾见门上粘着他亲手画的镇尸符已知不妙,但当太监揭开最右边那具尸首上的白布时,他陡然色变——只见那具尸首头已被斩落,血淋淋地放在颈子旁边,而腔子里赫然露出一截黑底黄花的蛇身!

众人都惊得怔在当场,“鸣蛇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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