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母女两个再没有了交流，般若只觉得连空气都是冷的，吸一口冻得五脏都是冰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般若帮赵女士收拾厨房，赵女士拒绝了，“有保洁来打扫，这个不需要你动手。你都会什么？你该去找份工作，你已经成年了，不需要我照顾了。对了，按照纽约的市价，你的房租一个月是一千美金，为什么这么贵呢，因为这个地方地段非常好，富人区，治安不错，绿化的也好，交通便利，不过你刚来，我给你打个八折，你以后每个月交给我八百就行了。”
般若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国内一般都是押一付三，需要我先给四个月的房租吗？”
“如果这样也行。”
“虽然不能说我身无分文，但是，我也绝对没有三千多美金。这顿饭多少钱？我昨天住了一晚上折合了房租多少钱？我等下给你。这个房子太贵我租不起，我去找一个便宜一点的房子。”
般若站起来，飞快的进了房间收拾东西，把昨天拿出来的衣服叠好放到行李箱里去。
赵女士追着进来，“这里的治安好，其他地方都不安全。”
“我知道，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也还可以选择回去。回国内去。”
赵女士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套房子是我的，我死了之后可以给你继承，但是你回到国内是没办法继承的。”
“你可以留给布伦特。”
“我还有两家咖啡店。非常多的银行存款，一块地皮。我在皇后区还有一栋公寓，在曼哈顿有一栋写字楼。”
“你就是有整个纽约我也不稀罕。再见赵女士，再也不见。你跟我记忆中的不一样，我想象不出我妈妈怎么变成这样。”
般若推开她，提着箱子往外走，路过客厅的时候，布伦特在楼上哭，赵女士顾不得般若，匆忙上去哄儿子。
般若出了门，这里看不到出租车，她一边走一边哭，泪流满面。走了半个小时，行李箱的轮子又坏掉了，只好自己提着，万分狼狈都比不上此行的不如意。
等到她走在路上，擦眼泪的时候用手抹了一下脸，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是化了妆的，看着手背上五颜六色的眼影口红，想必自己的妆早就花了。停在原地，准备找湿巾出来，一辆车停在了他跟前，车上三个年轻人，看到她之后哈哈大笑，还有一个趴在窗口言语放肆，几番挑逗，越说越恶心，话说的越多侮辱的意味就越浓。
般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提着箱子离开，这辆车缓缓的跟在后面，从她走路的姿势猜测她穿着什么样的内.衣到她到这里的目的......般若再也忍不住，放下箱子，转身走过去。
一个人下车站在车边，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般若站在她跟前，那个男人说“想打我啊，来啊，来啊小妞。”
握紧拳头猛挥手，打在下巴耳根间的下关穴。男人一下子被打歪了身子，般若提着他的领子，薅这头发撞到车窗玻璃上，玻璃应声而碎。
十分钟后，警车带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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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纽约最初的日子
2
般若在警局不说话，问她名字也不回答。
僵持了四个小时，一个律师模样的人来警局保释了她。
“您母亲在两个小时前送到了ICU，她的主治大夫说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ICU外边，布伦特被一个护工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隔着一块透明玻璃，般若抱着胳膊看着被抢救的赵女士，赵女士侧着头，不眨眼的盯着玻璃那边，这辈子她的两个子女都在外边，而她马上就要死了。
护士出来，“病人希望你们能进去。她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请去告别吧。”护工赶快上前，把布伦特递给般若，般若抱着他进去。
“照顾好他。”
赵女士的手摩挲着布伦特的脸，布伦特哭的打嗝。
不到三分钟，赵女士与世长辞了。
葬礼之后，般若抱着布伦特送走了那些不认识的人，律师马丁内兹带着她去银行打开保险柜，看了一摞文件。
“所有的名字已经变更为了布伦特·赵。包括你们母亲的证券，股票，所有的房子，店铺，土地，公寓写字楼。您需要在这张文件上签字，这是一份有关抚养权转移到您名下的文书。我现在把每一个条款解释给您听。第一项是，在您的弟弟，布伦特成年之后，您需要把他所有的资产还给他，包含他未成年时期的收入。第二项，您对您的弟弟有教养之责，......”
“长岛的房子是您的母亲留给您唯一的遗产，里面不牵涉债务，请您签字。”
赵女士去世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布伦特在哭着找了几天的妈妈之后，就再也没说过找妈妈的话了。他就像是一个小肉疙瘩，长在了般若的身上。般若到任何地方都要带着他。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是，般若没有驾照，她跑了很多部门，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拿到了驾照，开车的时候，般若还对固定在儿童椅上的布伦特说“我此刻庆幸赵女士没留下什么债务，不然，我肯定扔下你回国内。”
赵女士在协议上特别标注了，不允许把布伦特带回国内。
布伦特现在白白胖胖，离赵女士下葬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他已经忘了妈妈的存在，常常对着般若喊着妈妈。
回到家，从后备箱里拿出蔬菜，弯着腰牵着布伦特的小手，打开门后，般若长叹一声。
水管泄露了。
满地的水，布伦特不懂事，高兴的跑进去，滑倒了再起来，他以为这是他的游乐场。
般若检查了一下，是浴室的水管交口处出现了问题，手忙脚乱的打电话找人来修。美国的人工很贵，在电话里听到报价之后，般若倒吸一口气，决定先去邻居家借工具来修。
左边是一对老夫妻，热衷于旅游，一个月中，有二十天是在外边度过的。这一家姓安德森。带着布伦特，端着小饼干，摁了半天门铃没人来开门，也许他们又出去了。
右边的邻居很少出现，但是今天门口停了一辆车，应该是在家，般若觉得先去碰碰运气。
开门的是一个很高大强壮的白人男性，浑身都是肌肉，般若猜测他也许在健身房上班。反正她弄不清楚欧美人的年龄，先把小饼干递过去。
“我是你的邻居，我叫安娜贝尔，这是我弟弟，布伦特。”
“你好，布洛克·朗姆洛。”
“我们第一次见面，这是我烤的小饼干，送给你。”
“谢谢。”
“呃......有点唐突，你们家有工具吗？我们家的水管裂开了，水淹了房间，我想去修理一下，只是我们家的工具比较少，所以，你有的话能借给我吗？”
“我可以帮你去修理，只需要你招待一次晚饭就行了。”
“太好了朗姆洛先生，我给你准备我拿手的大盘鸡。土豆和鸡肉足够，也许你喜欢吃中餐？”抱起布伦特，“快谢谢叔叔。”
“叫我布洛克就行，中餐我愿意尝试一下。”
“这几个月，我们的营业额一直在下降。”咖啡店的经理把几张报表放在她跟前。
般若真的不懂得经营，而且和这个经理的谈话来看，有人暗中打压咖啡店，在争夺客源。
“听你这么说，我想着把这俩个店铺租出去。”
“这......请给我们一次机会......”
“赵女士去世已经三个月了，马上就要第四个月了，我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还不够吗？”
“抱歉，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机会。我们必定会让营业额上升的。”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一直入不敷出，我必须采取有效的办法。”
过了几天，般若带着布伦特去医院注射疫苗回程的时候，被街头几辆车撞击，气囊保护了布伦特，般若的下半身被扭曲的车头挤压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