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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如有韵(33)

这样想着,云乔转过身,看向李韵韵:“韵韵,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刚刚两人起身出屋时的动静并不大,但也左近的有人朝这边看来,李韵韵当时低声解释说云乔酒量不好,恐怕要吐,自己去帮忙照顾,并没有人对此起疑。她知道云乔大概有话要对她说,却没想到他一开口是来追溯过往的,愣了愣,回答说:“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和你家做邻居,算起来也有十好几年了。”

云乔摇摇头:“你初三那年,李伯伯就置办了现在城郊那处房子,你们全家就搬走了。和我家相邻的那处房子还留着,苏阿姨偶尔回去,和我妈一直保持着联系。你高三毕业,在B市念大学,从那时起你就一

直在外面住。苏阿姨和李伯伯离婚,卖了我家隔壁的房子,回H市老家定居。”

“你上小学三年级时,我上高一,那年我们成了邻居。你上初三时,我大学毕业,你们举家搬迁。你大一那年,就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那年我和殷葶结婚,后来渐渐淡出这个圈子。”说到这,他转过脸看向李韵韵,“说认识十几年,其实真正在一块相处的日子,也没有多少天。”

在李韵韵的记忆里,云乔鲜少用这样郑重其事的口吻跟她讲话。

幼时的邻居也好,长大后一个遥远的朋友也罢,云乔在她的记忆里,始终是那个从小到大都闪闪发光的存在。

他也曾问鼎圈内最受欢迎男主角,也曾是许多男男女女心目中无法取代的那颗星,哪怕李韵韵后来成为他的经纪人,成为他事业上的指引者和策划人,在她内心深处,这个人落魄有时,沧桑有时,仍旧是一个闪亮而遥远的存在。

他会对她说客套而感激的话,会对她作长揖开玩笑,但李韵韵一直知道,他本心中的那份骄傲,一直都没有丢掉。

也是因为这样,无论现在的他看起来多么平易近人,她对他始终有一份隐匿而神秘的尊重。

他突然主动挑起这样的话题,让李韵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又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她弯起唇角,浅浅地笑:“好像是有点感伤的话题,这不像你

。”

云乔突然凑近一步,扳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看住她的双眼说:“韵韵,你要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本意都是为你好。无论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如何变,我都不会改变,至少,我不会处心积虑去害你。”

他的眼瞳是纯正的黑色,这个角度,仿佛整个天幕的星星都落了进去。李韵韵忍不住屏住呼吸,旋即又浅浅一笑:“我相信你。”

云乔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颤抖,他自己似乎也发现了,很快便松开她,转过身,和她一起看着前方的夜色。

“林优璇,你最好去查查她的底。”

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李韵韵心底的那份不安逐渐扩大。她咬住唇,问:“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

云乔摇头:“我只是看到一些东西,听说一些东西,有些事你还是自己去查,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比较好。”

“你看到了什么,又听说了什么,告诉我。”

“我看到……”云乔抿了抿唇角,他垂下眼眸,面上难得浮上一丝赧然:“前几天拍戏的间隙,我看到林优璇和人打电话,我听到她在喊那个人的名字,她称呼对方清和。”

“比如说,以后喊我清和。”

那样温醇悦耳的声音,那样温存的抚触和亲吻,言犹在耳,历历在目,如今却证明并不是独独说给她一个人听的甜言蜜语?

李韵韵眨了眨眼睫,似乎有一根眼睫毛掉进去了,一瞬间刺痛得她

睁不开眼。她劝自己沉住气,问:“还有呢?”

能让云乔这样宽厚隐忍的性格都忍不住对自己出言警告的,他看到的、听到的,肯定不止这一个电话。

“在《盛唐》剧组时,我曾经听现场制片和人闲聊,说林优璇能演鱼姬,是因为得到唐总本人的青眼,否则她一个从没演过戏又负责给布景师打杂的小姑娘,哪可能一上来就接替陈鱼演这么重要的角色。”

听到这,李韵韵觉得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你是说,林优璇从前在剧组,并不是单纯的跟组演员,而是给布景师打下手的?”

云乔点点头,见她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李韵韵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我需要查清楚一些事……”

她转身就走,云乔扯住她的衣袖,低声说:“韵韵,别为根本不值得的人伤心。”

李韵韵点头,拾步就走。

靴子在宾馆的楼梯敲击出“咚咚”的节奏,每一步仿佛都沉碾在心头。云乔说的话,苏女士也曾对她说过,且就在她与李毅松协议离婚后不久。

“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哭泣,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事停驻。”每个人都在这样说,可又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心里明明觉得不值得,滑落眼角的水珠是怎么回事?

是谁说过,爱情和喷嚏都让人猝不及防,无法掩藏。到了这个时候,李韵韵终于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唐清和的。

第一次见面在他面前跌

跤;为了陈鱼的事努力斡旋,只图挽回在他心里的印象;为了帮云乔顺利入驻剧组在车里挨他的斥责;替孔月旋受伤被他在雨中抱着行走;还有那个慌乱之中错打错着的吻,以及那场让人哭笑不得的相亲……她根本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错,让她的心陷落,可当他在茶室朝着精心打扮的自己缓缓走时,当他一本真经地对她提出不妨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时,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不想这么快接受他的请求,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喜欢这个提议,可却因为张扬突如其来的绑架和硫酸事故,被迫提早卸下心房,当着云乔的面坦诚对他的喜欢。

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再是一往无前的青涩年纪,对爱情有期待,更多的却是成熟女性的矜持和高傲,想要开口承认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她还是那么容易就承认了。却又如此轻易地被告知,她大概只是他兴之所至的一个玩具。

03

回到房间,打了无数通电话,用尽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依旧联系不上陈鱼。到了此时,李韵韵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除非陈鱼主动出现在她的世界,有生之年,她大概再也联系不到这个宛如惊鸿又翩然离开的女孩了。最终忍不住狠狠攥着床单,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眼睛通红的自己,李韵韵几乎呆住。

坐在窗边,她捂住脸,所有的

哽咽都凝在嗓子,这是多少年来的习惯。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躺在老宅的卧房睡觉,隔壁就是李父的书房及卧室,夜间几度噩梦转醒,哽咽落泪,因为不想让李父听到自己的哭声而产生心理负担,只能死死咬紧被子憋住哭声。

时间久了,再痛苦的时刻,也不知该如何学其他女孩那样大哭出声。

她羡慕能够大哭大笑的女孩子,大开大合,肆意自由,才不枉来这世界走一遭。最要好的朋友乔小桥就是这样的女孩。可她自己却怎样都学不来。

圈内许多人都曾经夸奖她,小小年纪就练就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好本事。也有新上路的经纪人向她讨教,如何才能修炼到这样千人一面的境界。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们都想错了她。

她不是刻意修炼,而是天然长成,如果给她机会选择,她宁愿自己能像乔小桥、孔月旋以及更多的女孩子那样,大大咧咧,肆意哭笑。哪怕有时不合时宜,哪怕偶尔会被人看笑话,也好过独自一人时,都摘不下这副戴在脸孔上的假面。

李韵韵深吸了口气,陡然记起一个细节,当初陈鱼拿着那根铁丝来房间找她,曾经说当初帮忙找那根铁丝时,徐小宗也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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