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滕王阁秘闻(70)

作者: 姵璃 阅读记录

“好,既明,”李成轩唤他表字,“你一夜劳倦,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本王守着。”

萧忆哪里会肯,执意要守在门外。

李成轩感到无奈:“至少先用过早膳。”

也是巧合,他这一句话刚出口,香山寺的住持便已走到廊下,道寺里已备好了早饭。

李成轩见萧忆一副担忧之色,只得再道:“好吧,本王随你一同用饭,先让仲霆来守一阵。”

如今西岭月这个样子,局势又不明,李成轩也不敢将她托付给别人。好在郭仲霆昨夜睡了一觉,精神尚可,只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成轩先是问他:“白学士呢?”

“去看顾生辰纲了。”

经过昨夜之事,李成轩也无法相信洛阳的城防能力了,为避免再发生意外,自然是要差人去看守生辰纲。他见白居易已经想到前面,心中颇感欣慰,又拍了拍郭仲霆的肩膀:“你打起精神守半个时辰,我和既明用过早膳即回。”

郭仲霆点了点头:“西岭就像我亲妹子一样,我自然会守好她。”

李成轩这才放下心来,与萧忆一同去住持的膳堂用早饭。可两人刚走到半路,萧忆突然发现自己为西岭月治伤时把香缨忘在了她的床头,那香缨

他常年佩戴在身,是用来提神醒脑的,会扰了西岭月的好梦。

于是两人又匆匆返回她的屋子,却不见郭仲霆在门外守着。李成轩心中一紧,唯恐出事,连忙推门进屋查看,就看到纱制的绢屏之后隐隐透着暧昧的一幕——郭仲霆抱着西岭月的半个身子,正要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李成轩勃然大怒,与萧忆奔至床前,果然瞧见西岭月的左肩衣衫半褪,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和那道包扎好的伤口。

李成轩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沉声呵斥:“你做什么?!”

郭仲霆被捉了个现形,有些尴尬,连忙“嘘”了一声。

萧忆也道:“别扰了月儿,出去再说。”

李成轩这才松开郭仲霆,以冷厉的眼神示意他出来。两人前后脚走出门,萧忆则细致地为西岭月穿好衣衫、盖好被褥,不忘将落下的香缨带走。

此刻李成轩的脸色已是越发冷冽,不发一言。

郭仲霆挠了挠头,尚且有些回避:“哎,舅舅,我是那种人吗?你真是关心则乱。”

李成轩也知自己方才太过冲动,但眼见为实,他还是沉声质问:“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郭仲霆见瞒不下去了,一时也编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只得压低声音如实说道:“方才西岭妹子受伤时,我好像看到她左肩上有个胎记,是月牙形。”他用手比画了一下形状。

李成轩立即回想起来,脸色骤变。

郭仲霆偷偷看了他一眼,

又挠了挠头:“舅舅别急,我也没看清,我就是想……想再去确认一下。”

“月儿肩上的确有个胎记,”萧忆显然是将两人的对话听清楚了,不禁问道,“怎么,有问题?”

郭仲霆睁大眼睛,忙问:“她是令尊的养女?”

“是。”

“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八。”

郭仲霆得到这些信息,不禁跺了跺脚,也不知是悲是喜:“哎!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李成轩也猜到了,表情更是隐晦莫测,像失望,又像苦涩,好似又夹杂着一丝庆幸,复杂难言。他心头万般滋味,终是化作一句:“看来她非去长安不可了。”

话毕,三个男人一同看向屋内,只见绢屏后的女子面容沉静,正沉浸在睡梦之中。然而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命运的车轮已经缓缓转动,即将送她走上一条漫漫长路,前方会有更多秘密、更多挑战、更多悲喜在等着她……

风波将起,长安将乱。

(壹:江南秋,完)

批注:

杜工部 : 即杜甫。因其做过检校工部员外郎,后世便敬称为杜工部。 。

出自 :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出自《诗·大雅·烝民》,意即深明事理,充满智慧,保全自身的品德不受污染,日夜操劳从不懈怠,忠心而勤奋地侍奉君王。 。

出自 : 诗三百:即《诗经》。 。

滕王阁秘闻·长安月

第二十一章:伤势初愈,身世初揭

西岭月是被汤药呛醒的,她在迷糊中发觉有人在喂自己喝药,味道又苦又涩,难喝至极,她一下子吐了出来,人便有了意识。

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肩部的伤口,她忍不住呻吟一声,便听到有惊喜的呼唤传进耳中:“西岭娘子醒了!”

是个很陌生的声音。她缓缓睁眼看去,见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娘子,穿一袭翠绿色衣裳,梳着双环垂髻,尖尖的瓜子脸、乌黑的大眼睛,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你是……”西岭月勉强坐起身,问道。

对方连忙放下药碗,拿来靠枕垫在她腰后,随即行礼:“回娘子,婢子是福王府的婢女,名唤阿翠。”

“福王府?”西岭月环顾左右,才发现自己身下这张床榻铺的是水波绫,被面是孔雀罗,帐子是一层云雾绡,外头还束着月华锦,皆是各州头等的丝绸贡品。再看这屋子的格局摆设,大到屏风桌案,小到锦帐金钩,皆精致奢华,透露着主人无比尊贵的身份。

西岭月回过神来:“这里是长安?”

阿翠点头:“是啊,长安永福坊,福王府。”

西岭月刚醒过来,尚且想不起发生了何事,不禁茫然地看向阿翠。

阿翠轻笑道:“娘子刚醒,切莫伤神,婢子这就去请萧神医过来。”她言罢便绕过屏风,快步出门去了。

不多时,萧忆跨入门内,也顾不上男女之防,匆匆走到西

岭月的床畔,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月儿,你感觉如何?”

西岭月见他神色关切,愣愣地回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浑身无力。”

“你昏睡了十日,自然无力,好在高热退了,伤势也无大碍。”萧忆明显松了口气。

自她受伤之后,李成轩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原本打算只在洛阳逗留两三日,无奈又多住了几日,直至前天,众人才赶到长安。

西岭月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清醒,便揉了揉太阳穴,再问:“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萧忆知她是因为余毒未清才糊里糊涂,便将中秋那晚在香山寺发生的事简要复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话语,西岭月也渐渐想起前情,急忙问道:“刺客是谁?抓住了吗?”

萧忆摇头:“来无影去无踪,王爷说此人功夫不在聂隐娘之下。”

从方才开始,西岭月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直至萧忆提起“王爷”二字,她才反应过来:“对了,王爷和小郭呢?”

萧忆竟沉默一瞬,才答道:“王爷刚回长安,正忙;郭郡公也回家去了,不过他每日都来看你,细算时辰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萧忆话音方落,郭仲霆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月儿!月儿妹子!你醒啦?”

他边说边在阿翠的引领下走入屋内,匆匆来到西岭月的榻边,一脸大喜之色:“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可担心死我了。”

几日没见,郭仲

霆似乎有些不同,墨蓝色的锦袍,珠冠束发,上好的玉带金钩加身,竟然也将他衬出几分贵胄之气,像是个唇红齿白的世家公子,人也变得英俊许多!

真是人靠衣装!西岭月在心里默默念叨。

郭仲霆自然不知她的想法,大大咧咧地在床畔坐下,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个遍:“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还疼吗?”

西岭月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肉麻的模样,干笑道:“多谢郭……郭郡公关心,我好多了。”

郭仲霆朝她摆了摆手:“哎,别叫什么‘郡公郡母’的,你若不嫌弃,也叫我一声兄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