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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39)【CP完结+番外】

作者: 薛直 阅读记录

他要走了。

卫燎伸手勾住他的袖子,不抬头,低声最后问:“你心里……已经没有未央了,是不是?”

傅希如顿住脚步,转回身来看着他。卫燎有一瞬屏住了呼吸,随后又放开了,因为傅希如用两根手指抬起了下巴,迫使他们终于对视。静默了一会,卫燎从眼神中看出答案,想扭开头,可傅希如用了一点力,让他躲不掉,于是不得不直面。

傅希如平静如深湖:“看看你自己,你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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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卫燎终于意识到傅希如可能不爱他了。

傅希如:你心里有点逼数!!!!

宣战和做艾很搭!

(虽然割舌头似乎应该泡药酒,但是有点恶心哇!)

第三十三章 平康

被拒绝算不上难堪,叫卫燎一瞬之间就在自己的躯壳之内蜷缩起来的,是他终于明白,情意并非无可转移,傅希如也完全可以变心,而在此之前,没有说破的时候,他始终不肯相信是这样的。

傅希如也可以不爱他,而恨意并非只能由爱发酵而来。

这感触是如此新鲜,卫燎愣在原地,几乎不知道该不该后悔方才没有装睡这件事。

他隐约察觉一种痛楚,从心底泛上来,带着苦涩的余味,又轻飘飘,空荡荡,不像是有心事,也不像是太沉重,反而像是能被一阵风吹到天上去。

傅希如走了,他独个儿靠在床头,垂着眼想心事,试图弄明白,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卫燎一向没有在意过旁人的感受,因此要弄明白自己的心事,也并不容易。他本以为傅希如回来,一切也就该如旧,别无二致,可似乎并非如此。

他不在意和傅希如意见相左,盖因他是皇帝,傅希如总要听从他,哪怕不愿意。他也不在意将这样一个恨他又爱他的人放在自己身边,会招致灾祸,甚至等同于玩弄自己的性命。这一点做主的意志他还是有的。

但他不能失去傅希如,不能发现自己本以为将这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什么都不必凭借,哪怕没有皇帝的威严也照样能为所欲为,其实是假的。

他的特权已然不复存在,只要傅希如不再留恋他。

情意越深,也就越是荒唐,炽烈而毫无来由,也就无法复盘,不能重演。

卫燎不擅长算计人心,他更不知道对傅希如该如何下手,甚至有些发慌。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后悔当初贬谪傅希如的那件事,可从未如此后悔过。这个人他要用,怎能叫他脱离掌控,怎么能叫局面变得这样一塌糊涂?

他并非真的心里没数,只是不肯去察觉,也不想问出口。

既然一个愿意佯装有情,另一个为什么要拆穿?

他不该想听真话的。

何况,傅希如瞒他太多,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连通当初他沾沾自喜,亲手炮制的那一场醉,想来也是假的了?

卫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一时之间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蜷在被子里,再睡一会。

要挽回傅希如并不容易,卫燎虽有头绪,但也不能去做。

他知道傅希如喜欢什么样的未央,可也知道傅希如从未喜欢过皇帝。他甚至恨这个身份。

回不去的。

他不懂傅希如执念的是什么,只觉得可笑。他其实从未变过,更不介怀傅希如改变,可他们就是渐行渐远。

卫燎知道自己只要听话一点,傅希如多半就无法绝情,他毕竟足够熟悉傅希如,知道他几乎一切秘密,更不相信自己毫无办法。他生性不懂如何乖顺,但至少能够假装。

然而他现在不肯听话了。

他不能做天真无知孩子,假装出来也毫无意义,且终究只是将破碎的梦幻泡影。当傅希如再次发现所留恋的都不存在,他们又该如何面对彼此呢?

卫燎不怕真,却怕被戳穿是假。

听过那两句真话之后,卫燎就和傅希如之间恢复了平常的默契。倘若不去考虑绝情带来的疼痛,其实卫燎也挺喜欢傅希如这点放肆。他拿不准这游戏是否该时常玩下去,但总归把它放在心里,当做一个预选。

宫中日渐忙碌起来。

一件事是春闱,另一件事是提前的铨选,三生六部全都忙碌起来,连带着卫燎也不能躲懒。往年的铨选在六月,并不紧迫,更不会和春闱放在一起,时间也就宽裕许多,然而今年阙职太多,也就注定今届进士的造化都不小。

运气固然不错,也叫他们争破了头都要尚未入试就先出名。京中现在住满了举子,略有点名气的官员门前都涌满了投名刺送文章的年轻人,有几个甚至出行也难。

这其实早成了定规,倘若能得到某人的赏识,即使落榜,也未必不能入仕。

傅希如不管科举,只忙着总领铨选——这还是裴秘给他的差事。其中固然有诸多考量,甚至也可能顺手给他挖几个坑静候佳音,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卫燎的意愿,且裴秘自己也够忙碌。

这几日傅希如就住在了尚书台,唯有等着手里的事务告一段落,才能松一口气。

卫燎似乎听真话上了瘾,每每要赐下蜡烛,糕点,甚或夹两张红笺,写一点酸诗。

傅希如难得的觉得自己在被登徒子持之以恒的纠缠,又不得不谨慎的销毁证据,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象。

好在清河公主已经在路上,烦扰他的事并不多,只除了云横派人来传信。

云横身边颇有几个城府深的老狐狸谋士,知道在遍地都是卫燎羽翼的长安,与其鬼鬼祟祟,不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他和傅希如的联系人尽皆知,装作互不相识也毫无必要。傅希如接了邀请,难免头疼,又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傅希行当时就站在他身边,闻言露出呆滞的表情。

云横要邀傅希如去逛平康坊。

傅希行说不出哪儿不对,是平康坊还是云横,还是傅希如居然答应了。他倒是想拦着傅希如,可也知道不合适,只小声嘀咕:“他案子不是还在审么,居然有这种闲心。”

那使者看了这口无遮拦的小郎君一眼,笑眯眯的将目光挪回到傅希如脸上:“大使近来颇为郁郁,盖因大理寺之事尚未了结,闲坐想起大人,想与您聚聚。”

说的倒是清楚,傅希如回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把人往自己背后一塞:“舍弟言行无状,不必放在心上。”

使者自然不会在意,传达了云横的意思,就告辞了。

傅希行一等人走了就表示反对:“这是怎么回事?大兄,你真会去?”

傅希如比他平静的多:“对。”

出乎意料的是,傅希行并未一意阻拦他,反而静下来仔细看了看他镇定的神情,随后叹了一声:“真的要去?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和他有这样的交情。”

傅希如正如他所料,并不解释,只是安抚他几句:“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担忧,凡事有我。”

这话太敷衍,但傅希如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很郑重,傅希行一愣,没想好该如何继续劝阻,傅希如就先转身把他抛在身后了。

傅希行觉得这并不简单,能嗅到怪异的风向,却知道的太少,隐约只察觉最好也不要再去寻求谢翊之的意见,而先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再说。

他倒是不抱怨傅希如对自己的隐瞒,一是因为被隐瞒的太多,二是知道倘若自己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多半也不会去找傅希如分担,这是为了保全彼此,不得已而为之。

父亲早亡,兄长遭贬的动荡,究竟还是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安的影子的。

云横的案子虽然还在审,行动却是不受限的,他愿意带着两个大理寺的公人出来游玩,态度已经十分配合,自然也没人能够说什么。

“某身在边关久矣,未曾见过长安风物,心中十分敬仰,想趁机多逛逛”这种理由,也确实不好反驳。尤其又有傅希如在场,大理寺总不会动辄得咎,于是只要有人跟着,也就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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