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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如死(2)【CP完结】

恶劣得理直气壮,偏偏又拿他毫无办法。

我冲他笑了笑:“是,我和你。”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显然不敢苟同另一位“自己”的审美。

都撞成傻子了还挑三拣四,我将脸别向一旁,乘机翻了个白眼。

虽然我比不上江暮容貌出尘,可好歹也算是个英俊帅气的长相,这些年明明他睡我也睡得很开心,现在一失忆,倒像是我在强迫他了。

我心中不断腹诽,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忿。

“把手机给我。”席宗鹤冷着脸,用命令的口吻道,“我要打电话。”

我摸出手机给他,他看到机型又是一愣。我还在想要不要帮他拨号,他就发挥自身高智商,无师自通地迅速播出一个号码,可惜那头响了很久没人接。

我问:“你要打给谁?”

看他这样熟稔的拨号动作,该不会是江暮吧?

我不是滋味地想着,他恐怕连我手机号是哪几位数字打头的都不知道,却能清晰背下江暮手机,果然真爱和玩物是不同的。

席宗鹤不响,烦躁地又拨了个号,然后盯着手机眉头皱得更紧。

我好奇什么东西让他这样为难,上去一瞄,原来是手机在他拨号时跳出了通讯录里早就存在的名字。

“丽姐啊,她说她下午来的。”

唐丽是席宗鹤的表姐,也是他的经纪人,算是席宗鹤为数不多十分信任的人。

我和他在一起五年,有唐丽电话不稀奇,只是他现在脑子坏掉了,可能会瞎想。

“她是你经纪人,是你让我记的手机号,说联系不到你的时候就联系她,你都忘了。”

我这边说着,那边电话已经通了。

“小棠?”

席宗鹤拿起电话:“是我……”

那头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看到席宗鹤表情越来越凝重,脸色越来越沉,像蒙了层化不开的雾。

“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他在,”席宗鹤看了我一眼,我立马跟军训被教官死亡视线扫过一样,挺直脊背,“他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了。”

他们说了五分钟,随后席宗鹤挂了电话,对我态度瞬时和蔼不少,戒心也没那么重了。

“唐丽让我信任你。”

我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没必要骗你是不是,再说席先生你这么聪明,我这种智商哪里骗的过你啊!”

他没说话,拿我手机开始上网。

我摸摸鼻子,有些自讨没趣之感。

虽说唐丽让席宗鹤信任我,可我之于他就同一个陌生人差不多,他要是这么快放下心防,也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了。

现在的他,恐怕只有一个江暮才是迫切想要知道了解的,别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也不感兴趣。

刷了十分钟手机,我看他忽然捏了捏鼻梁,脸上浮现出难受的表情,知道他是不太舒服,忙上前调整他的枕头,让他先躺下。

“你伤还没好呢,先不急着其他事,养伤要紧。”说着我收走了他的手机。

他看了我一眼,没骂人,是真的电力不足了。接受这个全新的时空似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心神,他安静地合上眼,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窗外阳光正好,照进室内明亮而温暖,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瓶鲜花,开得娇艳欲滴,吐露着幽幽花香。

我替他掖了掖被子,随后便一直坐在床边看护着他。

这倒让我想起陪他复健的那段日子了。当年我一天三次给他做按摩,端茶递水擦身散步,连生理需求都包了,就怕他单方面毁约退货,本以为这么多年熬出头了,想不到……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唐丽原本是下午来的,结果看到我发她的短信,知道席宗鹤失忆了,风驰电掣就赶了过来。

她和席宗鹤长得不像,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儿。但她身材十分高挑,扎着马尾踩着高跟鞋往我跟前一站,几乎与我平行,走在外面时常有人把她错认成哪位超模。

见她来了,我怕吵醒刚睡下的席宗鹤,就与她在走廊里说话。

我还没说什么,她就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道:“这些天辛苦你了小棠,现在宗鹤这个样子,你可千万不能放弃他……”眼含热泪的样子,叫我不忍心拒绝。

她不知道我跟席宗鹤从头到尾契约一张,还真当是深情款款,此生不换。

五年前我陪席宗鹤复健,守在他身边忍受他的坏脾气,在他家人面前演一往情深,都不过是因为我想通过扒住他上位,借他的东风收获名利钱财。

而他,那时候急着站起来,急着报复江暮,急着遮掩自己的狼狈,也只有我这个选择。

我俩是各取所需,患难了也见不了真情,一切相濡以沫的假象,不过是秉持着敬业的合约精神罢了。

不过,那是从前。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拍拍唐丽手背,不动声色挣开了她的桎梏。

既然人人都当我们爱得深沉,我何不顺水推舟演一番患难之情?这样的想法如一粒火星落入柴堆,顷刻间愈演愈烈,最终演变为燎原大火。

左右知道那份合同的人只剩下我一人,就算他日席宗鹤记起来了,我既没有违约又实在出于无奈,他也不好怪到我头上。

我也是出于自保罢了。

事后证明……一个坏主意的诞生,往往只是引你走向厄运的起始。

第2章

与席宗鹤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颁奖礼的afterparty上。

那会儿我初出茅庐,没什么作品,连蹭红毯的机会都没有。梁文豪不知道哪儿给我弄来一张电影节颁奖礼的邀请函,位置坐得比三流周刊的摄影助理都偏,算是去凑了个人头。

当晚星光璀璨,群星闪耀,镁光灯扫过之处亮得都睁不开眼。俊男美女们一个个在造型上下足功夫,恨不得赖在红毯上都不下去。

台上谁得奖我也不关心,反正不是我。梁文豪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要多积累人脉,酒会上多露露脸,不要怯场,脸皮要厚。

我知道他怕我整场酒会闷不吭声,白白浪费巴结圈内大佬的好机会,也浪费了他的邀请函。他也太小看我了,脸皮不够厚,说话不够动听,我又怎么能从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陪酒少爷混到如今成就?

我举着香槟杯,左顾右盼,硬是挤进了当时几场谈话中。只是他们一看是我,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也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来调侃我。

“顾棠,最近在拍什么戏?”

“没脑子的偶像剧罢了。”

“导演是谁?”

我报了个名字,他们顿时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这是个女导演,业内风评不怎么好,都知道她喜欢睡年轻鲜嫩的肉体。但天地良心,我和她可真是清清白白,她那肌肉新欢连导演给我讲戏都要在旁边亲自监督着,我要是敢越雷池一步,他能把我一巴掌扇进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我知道圈里和我同期的那些人背后都是怎么说我的,无非是说我靠睡上位,说我出卖肉体,说我狗腿小人,未了肯定还要加上一句“果然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才能彰显与我的截然不同。

聊了两句话不投机,大家都兴致缺缺,演戏演到脸僵,我看实在尴尬,就以尿遁告辞了。

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再出来,我正想着要怎么打发后半场party,一抹高大俊美的身影鹤立鸡群般进入了我的视野。

我一眼认出那是席宗鹤,和我一样的娱乐圈新人,连年纪都差不多。

新人惜新人,我想着同样身为菜鸟,他一定也对这样的环境无所适从,就非常不自量力地想让他感受一下来自“同事”的温暖。

我自以为是地上前搭讪,完全忽略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你好,我是顾棠,能聊聊吗?”我露出一个自觉最亲切的笑来。

“……你好。”他显得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和我寒暄,有问有答,聊得还挺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