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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花下轮回苦/不完全人类(52)+番外

作者: 小和尚的师父 阅读记录

“起来吧。”将他扶起来,请他坐下。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他说了一半,下一口气就停住了,胸口直往上顶,眼瞅着就要憋过去。他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两只手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喷雾,对着嘴里喷了好几下。

“咳咳,你也看见了,我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说,我怕就说不成了。”

我虽然没有开天眼,但是常笙怕是真的大限将至,印堂的黑色浓重,眼底也布满青黑,除了清明的眼神,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死气沉沉。

“你倒是挺能撑,当晚贝贝求我善后,我施法将你送回家,看你当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连那个晚上都撑不住呢,没想到现在还能走。”猪猪把手里剩的几粒瓜子扔进果盘,坐到我身边。“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以才敢来到这里。”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收紧,望了望窗外,似乎是害怕别人听见,往我和猪猪这边移了移。“这件事要从我小时候说起。当年我出生之后总是生病,家里人带我全国各地的跑,看遍了各大医院却总不见好转。”

“说重点。”猪猪双手抱怀,显然很不耐烦听他讲这些流水账。

“好,重点就是,我母亲有一天遇到个算命的,那个算命的算出了我的情况,说是能救我。之后就给了我母亲一道符纸,说是只要每年烧一道这种符纸冲了水给我喝了,之后我就能借用别人的精气活下去。我母亲知道这是个不好的法子,但是爱子心切,她便接受了。自那以后,我每年生日的时候母亲就会给我喝一碗那种混了灰的水。”他又急促的喘了一阵,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小时候都是我母亲为我挑选借用精气的人,我上高中之后,母亲便让我自己挑选,我虽不愿,但是每年一喝完符水,我就开始变得十分饥渴,所以,我还是做了。”

常笙说到这里,自责地低下了头,深凹的眼眶里满是懊悔。

“嗯,然后呢?”猪猪不给他停顿的时间,紧接着问。

“然后,然后我遇到了羽然。因为我之前已经和李梓源做了交易,得到的精气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我和羽然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我第一次和别人坦露自己龌龊不堪的一面,羽然没有嫌弃我,也因为她,我明白除了活下去,我还拥有别的。所以,除夕我生日那晚,我偷偷跑了出来,一是想要见羽然,也是为了逃掉那一年一碗的符水。我答应过羽然绝不再害人,我答应过她。只是我没想到,我当晚见到她之后,就,就渴的不行,我只是口渴想要喝水,之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真的不记得了。”

“可是,你还是没躲掉啊?”猪猪摊开怀抱的双手,“开了荤的狼哪有回头吃草的道理。我问你,你见过那个算命的吗?”

“没有,每次我看到的都只有那碗符水,我母亲连符纸的样子都没有让我看到过。你是在怀疑那个算命的吗?”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有算命的,按照你的说法,我完全也可以怀疑你的母亲。”

猪猪这句话虽然有些冒犯之意,但是却不是没有依据的胡诌。既然常笙从未见过他母亲口中的这个人,不排除这个算命的是他母亲杜撰出来的一个空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母亲是迫于无奈才用了这个法子,这么多年,她吃斋念佛,各种慈善都在做。她绝对不是!”提到他的母亲,常笙开始激动,极力否认我们的猜想。

“那你想知道那晚操纵你的人是谁吗?”

“想!当然想!”

“那,恐怕你现在就得上路了。”猪猪起身走到常笙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李梓源看来是真的喜欢你,这可不是三年的精气,她很大方的多给了你一年,所以你才残喘到现在。”她慢慢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从常笙凸起的喉结划过,逐渐掠过前胸,隔着衣服落在心尖的位置。

“我也想追查幕后的人是谁,只不过得和你借点东西。”她戳了戳常笙的心窝,单薄的身子骨被她轻轻一碰,往后直倒,“这是最后的一点线索,你用符水的作用借的这最后一份精气,你要是舍得让我摘下来看看,说不定我还真能查出点什么。怎么样,同意吗?”

“本来就活不下去,早那么一时半刻的,没什么区别。”他咬着牙关,用力坐正,“我是自己一个人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家里人不知道,麻烦你待会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医院,不然死在你们这里,怪麻烦的。”

“既然你同意就好办了。”

“等等,”猪猪一只手抚上常笙的心口,刚想使力,手腕一把被常笙握住,“贝贝,麻烦你帮我照顾羽然,让她,把我忘了吧。”说完,他松开了手,缓缓闭上双眼,微微抬起头,露出释然的微笑。

“诶!别,等会!”眼见着一个准备好赴死,一个摆好姿势,雄赳赳地就要摘精气,我扑到猪猪身上,拉着她的胳膊,“真摘啊?摘了就死了,”我贴在猪猪耳朵边小声说,“他可不能重生,就这么没了可怎么办?”

“没了就没了呗,凡人嘛,谁还没有个生老病死的,他死的这般有用,也算是死得其所,挺好的,你起开,挡着我动手了。”猪猪嫌我心软事多,撅着屁股将我顶开了。

没开天眼就这点不好,她眉头皱成了川子,两只手在常笙胸口一阵捣鼓,最后双手猛地一合,开始对我发号施令。

“快,去拿个玻璃瓶。”

厨房里只有装调料的空玻璃瓶,食指长短,硬币粗细,木塞子盖着。

“这个行吗?”我随手拿了一个,举着问猪猪。

“行,把盖打开,我把这玩意儿装进去。”

我打开盖子,放在她合拢的双手下面,前后调整着位置,生怕对的不准,洒了一点也是可惜,毕竟常笙因为这个——已经瘫软在沙发上,咽了气。

“你能拿稳吗?别乱晃!”猪猪又开始嫌弃我。

“我又看不见,你慢点倒,仔细点不就行了嘛。”

紧张出一身的汗,好不容易得到了猪猪“好了。”两个字,我才敢盖上盖子,直起腰。

“没有开天眼实在太麻烦了,什么都看不见。”我将玻璃瓶冲着太阳,透明的瓶子里只有刺眼的阳光,猪猪说的精气我一丁点也看不见。

天眼,看不见?!

“不对,我当初不是可以看见那个鬼爷爷的吗?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别的什么?”灵光乍现,但却炸出了一身冷汗,“猪猪,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没什么,新鬼有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活人有时候就会误打误撞见到。你应该是和那个鬼魂有了直接接触之后才会一直看到,这个,算你倒霉吧。”她从我手中拿走那个瓶子,放在手中一个翻飞瓶子消失不见。“万事有利有弊,天眼这种东西,有时候,也很烦人。”

“啊?为什么会烦,能看到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不,就比方说现在,我就不能分清躺在沙发上的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常笙,哪个是尸体,哪个是魂魄。”猪猪侧着身子,歪着头盯着常笙所在的那张沙发。

“这个是尸体。”我很积极地凑上前去,主动帮猪猪辨认,指着我能看见的唯一一具尸体。

“真是,都死了还躺这干嘛?喂!起来了,待会儿要上路了。”

在我看来,她就是踢了踢空气。过了一会,她从马尾后面扯掉几根头发,绕城一个圈往空气中一套,发丝消失不见,“把这个戴好了,到了奈何桥给孟婆看这个,她会帮你安排之后的事情。听明白了吗?”她冲着一片空气语气严厉地交代。“行了,我把你肉体送回去,你就在这等着,黑白无常很快就会来了,你就坐那别乱跑,不准吓贝贝,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