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水煮大神/聊宅志异(73)

唐黛以手捂了嘴,何馨觉得肩上湿湿凉凉,抬头看她时才发觉她的泪漫过指间,见何馨诧异,她笑得尴尬:“我一直以为我只是看《废后将军》《情殇尸妖》那种天雷狗血虐恋的小说才会哭……没想到现在看古代战争片也会哭了。”

她在这最不合时适的时候开玩笑,何馨却没有笑,她掏了罗帕拭去她脸上的泪。

山风渐寒,光线渐暗,血腥浸透在风里,弥漫了山林暮色。

狩猎终于结束了,山间寒意甚浓,她和何馨却穿得单薄,唐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裕王自山间下来,将身上红色绣金丝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何馨身上,一弯腰将唐黛打横抱在怀里:“好了,回车上去吧。本王晚点来陪你们,若是害怕,多燃几枝蜡烛吧。”

他的脚步沉重地踏过落叶枯枝行往马车停放处,期间隐约可见士兵将肢体不全的尸首堆放到一处。恍忽间唐黛觉得自己也成了那众多尸首中的一具,在这个无根无叶的大荥,任由着人拖到某处,付之一炬,看烈焰将一生焚尽。

唐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就是兔死狐悲么?

她在裕王怀里低泣,裕王低头去吻她的额角:“嘘——莫哭,皇兄听见不好。”他将唐黛放到车上,叫了寿王府的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地守着马车,侍卫在车里送了银烛台,上面支了六枝蜡烛,车内亮如白昼。裕王正欲放下车帘,转头遇上悄悄走近的王上:“臣弟见过皇兄。”

非是朝堂,礼也从简。王上倒是很喜欢这种随意,他往车里看了一眼,何馨在逆光处,他只见着满脸泪痕的唐黛,泪将裕王“临死前”拍在她脸上的血手印冲刷开来,显得很是滑稽:“这就是你的那枝并蒂花么?”王声的语气很是玩味。

裕王微躬身:“正是。”

王上怎不知自家手足的德性,他这个弟弟风流在外,但自家养的女人不论新旧可个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要动他一个他能心疼死。但王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朕记得大荥律例里边,容色倾城的穿越者是须毁其容的?”

裕王干笑:“皇兄说笑了,这般姿色,随便扒光了丢大街上也没人多看一眼的,倾什么城啊。袋子、馨儿,过来见过王上。”

唐黛于是和何馨一并下了车,唐黛是行不来这古礼,就跪下假模假样地磕了个头。何馨本是魂穿过来的,为了隐藏身份她没少费心思,这时候便也依着大荥的礼仪向王上盈盈一拜。

那烛摇影曳下的一拜,衣带当风,发丝蹁跹,人如梦似幻。王上唇色苍白。冷场良久,他终于挥手:“平身吧。”

他突然拂袖大步离开,裕王转头看何馨,突然他也叹气:“外面风大,回车里吧。”

车队一直到戌时才汇合,他们生擒了太平天国的组织者黎桥。大荥王朝的王上骑在马上,看着下面浑身浴血、五花大绑的谋逆者:“就是这个人?”他偏头问一旁的裕王,裕王点头:“是他。”

王上将手中长弓递给身边的侍卫,摘下手上黑色的皮指套:“黎桥,你的副手都归顺朝廷了,你也降了吧。从你们兵工厂缴来的一些兵器,朕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旁边有人燃起了火把,他一脸君主的高高在上,黎桥抬头仰望他,一脸血污,完全及不上他的尊贵优雅,语声便带着难抑的骄傲:“承明皇帝是吧?”

“放肆!”旁边有侍卫持长枪,打横一扫直中他双膝,他站立不稳跪了下去。

王上却挥手制止:“你还有何话说?”

二人问答间,裕王只觉得有微凉的手扣进了他的五指,他回头便见着唐黛,松脂的火把燃得滋滋有声,火焰映照她的脸,暗金色的火光遮去了原本的苍白。周围兵士有人见到裕王爷抱她上车,也并不敢阻拦。她踮了足尖,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请杀了他吧。”

裕王转头看场中,黎桥依旧跪着,长发散乱,他脸上全是血,声音却没有多少悲意:“前人枯骨,纵然失败也能铺就后人道路。黎桥今日身死,他日,必有人会揭杆再起。”

面对这样公然的挑衅,承明皇帝却并不动怒,他笑着转头,话却是对身边的裕王爷说的:“这个人骨头很硬,朕知道对付骨头硬的人,还是得交给你啊。”

裕王拱手:“皇上,臣弟认为此人留不得。一是此人本是七尺男儿,若臣弟以刑折辱,怕是会惹百姓非议。二则他在,那个所谓的太平天国余孽怕也是贼心不死。不若就地处决,将其头颅悬长安城城门示众三天,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