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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相为后(2)


只有她和一个老妈子住在一起,曲天棘彻底忘了她的存在,有时候甚至连送饭的下人也会忘记。
曲凌宵六岁那年,曲夫人魏氏又喜添一女,取名凌钰。曲凌钰满月那天,曲天棘大宴宾朋,曲凌宵缩在那个偏远的院子里,那一丈之外的喜庆同她没有半点关联。
后来呢,殷家拒不相信殷碧梧是“上吊自尽”,要求仵作重新彻查其死因。殷、曲两家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一个是大荥首富,一个是帝王爱将,双方互不相让。
王上沈晚宴为平息事端,特封殷家为大荥国商,免税一成,又赐殷碧梧之妹殷梦鸢一品夫人的诰命,并封其弟殷子川为云阳侯。一系列封赏之后,殷碧梧的死因却终究再也没有下文。
而殷家和曲家也因此事,势如水火。最后殷家提出接走曲凌宵,沈晚宴也点了头。能够打发掉一根肉中刺,魏氏自然求之不得,曲天棘就更不用说——他连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事都忘记了。曲凌宵离开曲府时一件衣服也没有带,魏氏倨傲地盯着她走出大门。
临别时她沉默回望这飞檐斗拱的将军府邸,那唇角一丝笑,带着莫名的讥嘲。一只孔雀飞过,像盛夏午后,她曾作过的、那个五彩斑斓的梦。
对了,在那以后,她姓殷,她是殷逐离。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她娘的事,任何人都没有。


第一章 狭路相逢
赌台被掀翻,骰子滚落一地,一个声音嚣张中犹带稚气:“混账东西,本王怎么可能输?分明就是你们作假!”
“九爷,我们是规矩的生意人,您看看这骰子……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诈九王爷您呐……”
“哼!你不诈本王,如何本王买大竟然开了小呢?来人,把这作假的赌坊给爷砸了!”
众人的惊呼声传来,路人就知道这九王爷又在耍无赖了。说起这九王爷沈庭蛟,长安百姓无人不知。先帝沈晚宴膝下四子,他是最为美貌、也是最不成器的一个。成日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每每提起他,大家是又恨又怕。
今年年初,他年方十四,沈晚宴便在长安城中赐了座宅子给他,早早将他赶出了皇宫,封为福禄王。他无人管束,更加飞扬跋扈,令得城中百姓叫苦不迭。四月份沈晚宴驾崩,他二哥沈庭遥继位,朝中官员各种变动,偏生他无所事事,仍作着人见人厌、狗见狗嫌的“嫌”王。
也许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又或者是长安百姓的诅咒应验,这位福禄王夜路走多了,终于见了鬼。
这天夜里,长安城夏蝉齐鸣,月满如盘。
沈小王爷手气不错,在赌坊赢了些钱,邀了一众狐朋狗友前往广陵阁喝花酒。广陵阁是长安城有名的销金窟,其往来寻欢者,莫不是有权有势之辈。沈小王爷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这夜的广陵阁依旧觥筹交错,丝竹笙歌不歇。沈小王爷领着一群人在正对着舞台、视线最佳的席位上坐下来。广陵阁的主事红叶赶紧领了几个丽人过来侍宴,脂香莺语薰得人未饮先醉。
莲花型的舞台上,一名艳姬着了广袖纱衣正跳着一曲盘鼓舞,她以袖击盘、以足踏鼓,其声或清悦灵动或雄浑磅礴,广袖纤腰风姿清华,四周白色与粉色相间的花瓣自上而下纷纷扬扬,迷了看客的眼,也迷了沈小王爷的心窍。
这沈小王爷先前就在赌坊多喝了几杯,一见台上美人,顿时就起了色心,不由扑到台上,抱住那风情万种的美人儿,不由分说先香了个嘴儿,随后喷着酒气大声道:“舞没什么看头,爷还是喜欢看人。美人儿,今日你脱一件衣服,爷给你五十两银子!”
周围看客多是荒淫之辈,华堂中立时嘘声一片,起哄叫好者不计其数。
广陵阁往来迎送的皆是达官贵人,主事红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立时就上前赔笑道:“九爷,您喝多了,红叶这就带您去后院,广陵阁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保证王爷要多少有多少。”
沈小王爷脾气倔,就不肯顺着她的台阶下,他一把甩开红叶,仍扯着那美艳的舞姬,醉态张狂:“爷让你脱是看得起你,五十两银子一件,饶是你们这里的头牌也没有这个价,竟然敢不给爷面子。还不快脱!”
六月盛夏,歌姬伶女本就穿得单薄,如今一脱,更是春光难掩。艳姬知他荒唐,一时也惊慌失措,握了他的衣角只苦苦哀求。正争执不休间,二楼有人朗声道:“公子好雅兴。”
其声一出,瞬间压过了堂中喧哗。沈小王爷眯着一双醉眼望过去,便见二楼雕花朱栏前,一个女子凭栏而立。她生得高挑,浓黑的长发以紫色丝带斜绾,剑眉微挑,唇角噙笑,张狂中带了几分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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