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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房里的铜镜成精了(68)

作者: 独我南行 阅读记录

薛盈吩咐宋红玉将这个消息在学堂公布, 女学生们听闻此讯都十分欢喜,越发勤学起来。

长京,皇宫。

薛子成在勤政殿朝盛俞禀报完政务准备告退, 盛俞唤住他道:“科选里那两名女子都安排妥了?”

“是,一名被安排入宗正寺,一名在廷尉寺。”

“这是女子第一次以科举入仕,想必朝中不少人等着看她们笑话。她们位轻言浅,若有受怠慢之处,你帮朕留意着。”

薛子成忙行礼应诺,出了皇宫。

街上行人如织,薛子成的马车经过闹市,忽然停滞不前。随行护卫隔着车帘朝他禀报道:“侯爷,前边好像出了点事,被百姓看热闹挡住了路,只能屈就您等候片刻了。”

“出了何事?”

“是一名老者偷了别人的钱袋,被当众抓获,却想赖账。”

薛子成在车内等了片刻,四周人群没有散去,反倒哄闹声越烈。

他最终出了马车,走到人群里。

一名身着粗衣的花甲老人死拽住一个大汉,直呼那是自己的钱袋。

大汉甩脱不成,正恼道:“这分明就是我为我家娘子抓药的钱,这钱袋用玄布缝成,我辛苦干活挣钱,平日里将这钱袋磨得起了毛边,你们瞧。”

众人眼见为实,纷纷指责老者是为老不尊,蒙骗这痴心人。

老者见众人都偏袒向大汉,急得无可奈何之下拼了命来抢钱袋。两人的争执中,那钱袋失手,凌空抛向人群。

薛子成瞧出其中不对劲,正要扬手接下时,身后忽然冲出一人接住了钱袋。

鼻端掠过一抹女子芳香,接住钱袋的人正是一名年轻女子。

她穿着朴素,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没有女子的娇羞,扬声问那大汉:“你说这是你的钱袋,那里面装了多少银子?”

“还给我。”大汉扬手要来抢,女子严严护在心口。

老人朝女子作揖:“姑娘,你给我吧,这是我的钱袋啊。”

大汉嚷道:“小姑娘少听他胡说,快还给我。”

“你们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们的东西,那你们告诉我,这里到底有多少银两。”女子朝大汉道,“你先说。”

大汉只道财不外露,不想说出数目。但女子不依不饶,围观百姓也颇喜欢看戏,纷纷要他说出数目来。大汉犹豫半天才道:“也就不到五两碎银,几枚铜钱。”

女子问老人:“老人家,你说说看。”

“这里有十枚铜钱,二两碎银,还有一颗我在河边捡到的石子。那石子被溪水冲刷出一道月牙形状,我瞧着甚是好看,想捡回去给孙子。”

女子扒开钱袋一瞧,上前小心还到老人手里:“老人家拿好了,这是你的东西。”

随即,女子回头喝道:“有谁腿脚麻溜,把他押住,去请巡逻的青衣卫过来。”

大汉要跑,薛子成忙示意护卫抓人。

大汉瞬间被制服住,已变得凶神恶煞:“你个小娘们敢抓我,你最好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不就是西市北门一条街里的恶霸么,别人没见过你,我可是见过你在西市横行霸道。现在你猜猜我是谁。”

大汉啐道:“我记着你这张脸了。”

女子扬手朝天举起一份文书,笑弯眉眼:“记好了,我乃廷尉寺掌刑侦右平史,长京城女学馆女子科考第一人,今日我抓的就是你。”她气势犹在,吩咐薛子成的护卫,“将他给我送到青衣卫手里,让人押入廷尉寺审判。”

人群轰然一声炸开,似乎此刻亲眼所见,才明白女学馆的厉害,知道女子为官是真的存在。

贴身护卫站在薛子成身后好笑道:“此女真是胆大,一个区区从六品且还未曾真正赴任的官,敢指使侯爷您的护卫。”

“按她说的去办。”

女子一直没有留意到人群后的薛子成,正在劝说几名百姓当人证,处事确实有些智谋。

薛子成回到车上离开。

翌日。

早朝散后,几名老臣追上薛子成的脚步。

一人道:“关内侯,我府上夫人办了一个赏花宴,朝中各位同僚我都邀请了,不知你有没有时间赏个脸,跟同僚们畅饮几杯。”

薛子成浅浅点头维持着礼节:“近日我政务繁忙,恐怕无法赴宴,我住各位尽兴。”

那人只能干笑几声。

另一老臣上前笑道:“关内侯,下月初八是老母寿辰……”

话未说完,薛子成道:“恭祝令姥福如东海,我会准备上薄礼准时送去。”

两人碰了灰,施礼朝薛子成告辞,结伴离开。等行到无人之地,两人才摇头叹道:“这国舅爷年纪轻轻,真难近人情呐。”

“刘钰那个老头想把女儿许配给他,我瞧你今日邀请也有此意吧,那你得赶紧的。”

一人摇头:“这关内侯太难亲近,就算是刘系一党也难以撼动他地位分毫。”

自古朝中各有党派,有些人见不得皇后母族受宠,便一心想捉住其短板,好将其一军。可皇后的亲弟弟年纪轻轻却为官严谨,让人见缝插针都难。皇后的外祖父闭门不见外客,皇后的舅父清正廉明,上次有人行贿差点被其检举,险些乌纱不保。至于皇后父亲一族早被皇帝安排了闲散差事,没什么好巴结的。

那些党派想拿皇后的不是来说事,可薛氏与温氏一族从不持宠而娇,还多次救济难民,且皇后还亲自抛下皇子匡扶女学事业。跟自古皇后母族乱政来比,如今的皇后与其母族实在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这头薛子成并未离开皇宫,而是自东门去了廷尉寺。

庐舍政务堂里大小官吏如织,纷纷拿着文书与典籍疾走穿行。有人朝薛子成行礼道:“关内侯,不知您来我们政务堂有何要事?”

“我奉陛下旨意巡视,不必招呼我。”

来人行礼告退。

薛子成走到一处小舍,透过花簇枝影瞧见昨日街头那名女子,他查阅过,此人叫顾心兰,是平民家的子女,父亲科举数年一直未中,她眼下正是全家的骄傲。

顾心兰正被上峰安排下事务,她行礼遵下指令,上峰出门离开,便剩下她一人在内忙碌。

薛子成立于门处静望,顾心兰翻阅着那些狱典,正襟端坐执笔处理起来。

薛子成瞧见案头堆积如山的狱典,他明白这是刻意的刁难。一般新任小吏都不会有这等繁琐的事务。他看了片刻,转身去了宗正寺。

宗正处也是这般情况。

几日后,薛子成又再来到廷尉寺观察。

顾心兰正在与廷尉左监理论:“左平史手下的掾吏都能去城中执行任务,我本也该随大小案出巡,该有去大牢审问检查犯人的权力,可为何我每日只能在庐舍查阅狱典,而不能执行我原本的职责。”

“这廷尉寺各小监小吏都像是亲人,你一口一个‘他们我’的,难道是想打破大家团结一致的心意么。你是女子,在外出巡多有不便……”

“皇后娘娘设下女学馆就代表着男女平等,圣上开设女子科举也代表着男女平等。我是圣上封的右平史,我有册封的文书,便有我要求要做的职责。”

“男女平等?你这可是说了天大的笑话……”

薛子成走进屋内,脚步声惊了左监。

左监回头见到是他,吓了一跳:“见过关内侯……”

顾心兰怔怔望着眼前的薛子成。

薛子成道:“她所言可否属实?”

“关内侯,这……是上头担心右平史女子的身份,怕她出去受伤,也是一番好意。”

“圣上与皇后重视女学,的确在提倡男女平等。她是何职务往后便尽何职责,圣上让我留意此事,我也不欲闹到御前给圣上添堵,明白吗。”

左监连忙应承。

“下去吧。”

顾心兰怔怔朝薛子成扶身行礼,她愣了一瞬才想起她行的是闺阁女子的礼节,连忙拱手作揖,像个男子一般朝薛子成拜去:“小臣拜见关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