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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房里的铜镜成精了(39)

作者: 独我南行 阅读记录

披香宫里,盛俞因为国事气恼过度,已醉饮得失了帝王分寸, 开始胡言。

姚宝凤与几位宫女正巧来拜见薛盈要说明日比试的事。薛盈连忙将盛俞扶回寝殿,命众人等候片刻。她处理完一切来到殿外,姚宝凤闻着满殿酒气,诧异问:“娘娘风寒刚愈, 不宜饮酒。”

薛盈扶额无奈:“你们没瞧见陛下的御辇在外面么, 本宫可不爱饮酒。”她擦了擦袖摆上的酒渍,抬头问,“如何, 你们为明日比试而来?”

宋红玉颔首:“娘娘,鹂宣宫的姐妹们都跑到咱们鹂翠宫来了,大家对明日十分期待,却又紧张。咱们本就是女子,生怕不敌男儿,被输了当成笑话。”

薛盈一笑:“不必担心,你们个个都是才情满身,本宫相信你,大家尽力就是。”

另一贵女感叹:“恐怕咱们今夜都要在鹂翠宫一起过,大家都失眠睡不着了。”

薛盈失笑:“哪有这般严重。”她瞧着宋红玉,“红玉性子稳重,你安慰安慰大家。今夜里陛下在我宫里饮醉酒,不宜宣扬出去,本宫还得伺候陛下。”

“可是我们是来找娘娘出法子的……”贵女的话被宋红玉止住。宋红玉只能道:“那臣女们先告退了,娘娘照顾陛下要紧。”

薛盈思考片刻:“本宫不妨先随你们去,安抚下大家的心情。”薛盈起身,随手指了姚宝凤与另外一名贵女,“陛下不喜欢让宫女留下打搅。你二人留在殿外,帮本宫照看些陛下,若他要饮茶切记端白玉盏里的茶水。”

两人敛眉应诺。

薛盈与宋红玉去了鹂翠宫。

披香宫里,寝殿内传来一声召唤,姚宝凤与那贵女互相对视一眼,忙抢着去拿案上的白玉盏。

贵女道:“我先拿住的。”

“好妹妹,你让我进去吧。”姚宝凤瞅向寝殿一眼,“这满殿都是酒气,若是你触怒陛下可不得了。”

“姚姐姐,我小心着,怎会触怒陛下。”

“妹妹不知,前几日里我曾受贵妃娘娘命令,送陛下回建章宫,我殿里那块墨你不是夸它香么,那便是陛下赏赐给我的。这事儿贵妃娘娘都不知呢,伺候陛下,我已有经验……”

贵女发愣,姚宝凤抢了白玉盏,笑着进了寝殿。

帐内的人探出手,朝空里乱舞,不耐烦喊道“递酒”。姚宝凤递上茶水:“陛下,酒来了。”

盛俞酒后神志不清,伸手接下时打翻了那杯茶。他霎时恼怒吼道:“好你个宋赵钧,朕要的是阜州《治州册》,满州官员十三人,除你说的郑玄轼,安沛袁私藏治水赈银,其余十一人都如实给朕抖出来!”

姚宝凤吓了一跳,忙跪下去捡茶杯碎片。

盛俞嘀咕着已听不真切,她踟蹰片刻,出声:“陛下,臣女不是宋赵钧,那宋赵钧所犯何罪?”

“将秦王运送赈银途中发生的一切都如实说来,朕不治你罪,后日你往阜州传朕旨意,你多次为朕涉险,朕知你不易……此事,此事……”他已醉却,殿内霎时只剩沉重的呼吸声。

姚宝凤试探地唤了几声才走出寝殿。

薛盈归来时殿外夜色暗沉,姚宝凤二人朝她行礼,薛盈问:“陛下可好?”

“娘娘放心,陛下一直沉睡着呢。”

薛盈颔首:“鹂翠宫那边本宫已安抚好,你们二人且回去吧,明日一定不可懈怠。”

薛盈走入寝殿,殿内烛火明亮,盛俞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似已入睡。薛盈伸手欲替他掖好被角,忽然被他一带,扯入了他胸膛里。

她被他的双臂揽住,一时勉强抬起头,恰只能瞧见他下颔。

“陛下别在臣妾面前演戏了,殿里已无旁人。”

“朕没演戏。”

薛盈笑:“是酒后发疯?”

盛俞勾起薄唇:“疯字错矣,改‘情’字为好。”话落,他已含住了她唇,覆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方才那翻酒后的话都是两人的设计,如果姚宝凤真是一颗安插好的棋子,那一定会借明日比试,联络人将消息传递出去。而后的一切便已在盛俞的掌控里。

第二日午后。

日光和煦,微风畅然。

流景台里围坐了十七名娇俏佳人,薛盈端坐在首座,众贵女面色期待,又有紧张。薛盈听得她们在交谈询问,怕各自出错。

“曲谱你背熟了?”

“眼下是熟,可那号称琴贤的魏公子名动长京,我怕我紧张出丑。”

“你怕什么,若是如此更该好好奏琴,不教咱们输了下风去。眼下我算是明白贵妃娘娘为何会让咱们抛开女训了,凭什么男人弹琴好便成了雅士,咱们却埋没深闺……”

薛盈听着耳边这些声音,眸中温和含笑。她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喜欢如今贵女们的性情。

宫门外已有宫人扬声禀道“四位公子入殿”。众贵女的交谈戛然而止,都望向殿门处。

薛盈也抬眸望去,流景台繁花茂密,有四人穿花而至,华袿飞髾,衣袂飘然。日光下的四人身姿颀长,形貌昳丽。

贵女中已瞧得痴了。

这也是薛盈第一次亲眼见这京中四杰。

他们持才傲物,却因是朝臣公爵之嗣,为着家族而不敢造次,否则薛盈是请不到他们入宫来的。

四人入内,在宫人的带领下目不斜视朝薛盈一拜。

薛盈道着免礼,赐座。

四人抬头致谢,这一眼却瞧得痴滞。

无怪他们有片刻失神,盛妆下的薛盈神采照殿,举手投足雍贵娴雅,温声气静,是当国色。

如若说四杰是周朝这个看似繁华的盛世下的文化代表,那薛盈便是这一国帝王更加引以为傲的瑰宝。自古文化里,国越强,则美人迭出。

最会作诗的王勋已经开口:“罗衣生风,日月照颜。十七佳人,不胜缟衣。”

缟衣,隐喻薛盈。她今日身着缟色,未想在颜色上抢贵女风采。

此赋直白,丝毫没给十七人留情面。

十七名贵女原本泛滥出的少女情怀已经被打消得无了踪影。众人义愤,崔书玲已经先开口:“四位公子可知道,今日是来与咱们姐妹们比试的,你方出口便将咱们比了下去,等会儿可莫被打了脸呀。”

殿内那容姿稍显沉静的玄衣男子已勾起唇,带出薄薄的不屑:“既来之,则不惧。”

薛盈心底好笑,矛盾已经挑起,这是她希望的。贵女们已经开始有了争赢的心。

她道:“四位公子名满周朝,本宫为佳人们盛情邀请,你们能来便是诚心。自古诗情画意对众生来讲都是公平的,那日.本宫一句‘十七佳人胜四杰’许会冒犯四位公子,但佳人在御,今日权当一番切磋。为保公正,也为大家放得开,本宫去楼台静观,四位公子不要留情,佳人们是不会因为你们容姿俊逸而留情的。”

几位贵女被说得脸红,却见四人容色平常,不见波澜,便更心有愤懑,决心要赢了。

薛盈被宫人搀扶着去了楼台上观看。

殿下四方院台上,王勋面目含笑,瞧着甚是温润儒雅。他如赏花般寻视了十七名贵女一眼,便开口为每一人作诗。

“碧绿翡色姝娇颜,差于左旁一点红。”

碧绿翡色便是宋红玉,她身着青碧长裙,左手旁的姚宝凤身着藕色,此诗不正是在贬低她么。宋红玉一向持稳,原本第一句听来还暗自欢喜,最后已是恼羞。

王勋端着笑,望向姚宝凤继续作出诗来。十七人轮下来,个个娇颜怒目,被惹恼得不轻。

宋红玉开始回诗:“玄月缟荼碧空好,琴笛诗赋舞凌波。我愿悠思作秋水,化为情珠绸结世。”

王勋勾起唇角,好笑地望着宋红玉。他穿荼色,玄色是方才出口那位公子,而他身边的二杰一人穿缟色,一人穿月色。此诗将他们四杰夸了个遍,还比喻作诗人的一汪情丝是秋水,要结成情珠子相伴永世。

四人得意洋洋,王勋挑眉:“佳人虽如玉,却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