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进门后就脱下了外套,吃过饭后也没再添衣,此时被拽到室外,不免觉得有些冷。
他正想转身往回走,又被大少爷拽住了。
二少爷不耐烦地睨了大少爷一眼:“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大少爷闻言表示很不悦,骂骂咧咧地怼了回去:“你才不成熟呢。”
二少爷再度转身,却又再度被拽住。
大少爷问:“周星伊嘴皮子功夫不错?”
二少爷立刻起了维护之心:“是口才不错。”
得得得,大少爷摆了摆手,表示不在乎如何措辞。
“刚刚妈说周星伊夸你来着,”他抛出另一个问题,“她夸你哪方面,是怎么夸的啊?”
二少爷脸色灰了一度又一度,最后阴沉得像是要下起暴雨来。
他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提醒:“邵倾之,你信不信我去跟嫂子告状?”
大少爷瞬间满脸惊恐错愕,很快又挺起胸膛,强装镇定:“你敢,小心我叫皓皓咬你。”
二少爷:“……”
☆、圣诞物语
安排在育良中学的活动定在25号,刚好是圣诞节,倒是为没有假放又是单身狗的高中生带来了些许乐趣。
报名参加的学生早早来到学校礼堂占座,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作为一枚高三狗的周希希同学更是因为能暂别枯燥无聊的晚自习而洋洋得意得不行。
草草吃了晚饭之后,她拉着小晗冲到礼堂,很幸运地占到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而最近老是跟着她混的宋轩阳小伙子也成功占据了有利地位。
距离开讲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已经座无虚席了,没能占到座位的索性坐到地板上,兴趣很浓的样子。
到点后,校长姚世荣上台致辞云云,而后才正式开课。
夏檬仍旧是职业装扮,妆容简单却很明丽。而星伊的打扮也很正式,一身短款的呢子大衣,高高扎起的马尾,干净利落,比往日平添了几分轻熟风。
两人一登台,礼堂内一片哗然,掌声不绝于耳。希希激动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宋轩阳见了表示很不解:“你那么开心做什么?”
她正在兴头上,根本没空理会他的懵懂无知,撂下一句“你不懂”后继续雀跃,还是旁边的旁边的小晗好心告诉他,长头发的那位是希希的姑姑。
宋轩阳恍然大悟:“……哦。”
“谢谢大家热情的掌声。”夏檬浅笑嫣然,极具亲和力,“我想关于青春,关于梦想,你们这些少男少女是最有发言权的。而今晚我和星伊来到这里,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故事,就像好朋友那样聊聊天,交交心。”
她在说这番开场白的时候,星伊的视线不自觉地在整个礼堂扫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希希的嬉皮笑脸之外,并没有看到邵廷之的身影。
她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莫名觉得失落。
还真的不来啊……
“我离青春已经很遥远了。”她听到夏檬这样说道,语气里微微透着一丝惋惜和无奈,面上却仍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但是我身旁的这位姑娘还很年轻,比你们年长不了多少。今晚,就让我们一起听听她的青春故事,如何?”
“好!”台下一阵欢呼雀跃,似火的热情如波浪一般冲击着整个礼堂。
星伊不露声色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缓了缓紧张的情绪后,拿着麦克风徐步走到台前,没有引经据典,没有抑扬顿挫,而是很平淡地开口:“其实,六七年前,我也是育良的学生,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师姐呢。”
她的这句话引起了师弟师妹们的强烈共鸣,颇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无论是谁,人生总是甘苦交织着进行的。我从你们这个年纪走了过来,所以知道你们中的某些人正在经历着一大挑战,甚至可以说是苦难。对付这种苦难,很遗憾没有良药,有的只是‘熬一熬,痛苦总会过去的’诸如此类的慰藉。”
接下来,她跟师弟师妹们说起了自己当年的“光辉历史”。
她说,当年的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渣,考得最好的成绩竟然是同班学霸的最差成绩,更奇葩的是,她还一度因为能与学霸扯上丁点儿联系而沾沾自喜了老半天。
她说,每每遇到烦心苦恼的事,她会跑去学校的广播站跟认识或不认识的同龄人唠嗑子,或者点播几首自己喜欢的歌曲听一听,这样心情就会好上许多。也是从那时起,她跟播音主持结下了不解之缘。
“很多人都会选择用运动来宣泄低迷的情绪,但我不行。”她说,“因为我没有运动细胞,让我去跑步,还不如直接取了我半条命。”自嘲后,她又真诚劝告,年轻人还是多多运动的好。
她还跟他们说起了自己当年是如何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从班里的垫底爬到前五名,最终考上一所还不错的重本学校。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唏嘘,星伊看到他们还显青涩的脸庞洋溢着跃跃欲试。
不知是察觉到什么,她的视线从他们脸上移开,转而看向礼堂的侧门。
邵廷之交叉着双臂抱在胸前,身子慵懒又随意地靠着门框。他安静地站在那儿,目光沉沉地看着台上的她,眼底还闪烁着细碎的笑意。
星伊脸一热,忙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
她又说了很多,一旁的夏檬时不时提一些自己的见解,两人的搭档看起来很是默契。活动接近尾声,最后是互动环节,由台下的学生提问,她和夏檬解答。
大多都是一些小问题,比如说如何提高学习效率,怎样安排各科复习时间;也有一些奇葩的,比如说饭堂的饭菜很难吃怎么破。
作为过来人,两人几乎都能从容作答,但也有一些星伊答不上来,或者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比如……
“星伊师姐,在学生时代,你有没有做过一些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或者说,还有什么是让你释怀不了的遗憾?”
星伊看着那个站起来提问的小师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空洞而呆滞。她那握着麦克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身子也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一点一点地。
希希看着她,不免着急起来。她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夏易的事。
而邵廷之见状,不由得蹙起眉头,神色也变得沉寂寡淡,唯一鲜活的只剩他眼里的疼惜和爱怜。
星伊也看着他,不知怎的眼里就蓄满了温热的泪。
“我……”她刚出声,发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样,连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而破碎的。
她眨了眨眼睛,豆大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簌簌而落。可她嘴角却挂着一抹笑,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是喜是悲。
夏檬给她递了纸巾,她一边抹泪一边笑笑说:“我想,我的眼泪已经给了你最明确的回答。学生时代的我的确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哪怕现在不经意想起,都会忍不住落泪。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
本来那女生还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她耿耿于怀至今,但看到她又是哭又是笑的,终是不忍追问。
距离活动结束还有几分钟,夏檬见她情绪不好,便让她下了场,接下来由她收场。星伊点头,说了句“麻烦您了”便下了台。
她默默地退出礼堂。走出侧门后,邵廷之忽然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不知要去往何处。
与坐满了人的礼堂相比,走廊空荡又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气中。
经过空无一人的拐角时,邵廷之转身把星伊拥入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沾染到那湿润的感觉时,他声音低低地问她:“哭什么?”
星伊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不作声。
邵廷之有些无奈地叹气:“知不知道你这样哭,我会很心疼?”
“嗯……”她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又说:“邵老师,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