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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方神明(2)

作者: 灯火流转 阅读记录

毫无征兆也史无前例的反击让你们措手不及,但兽人暴涨的战力并未令你退缩,那场战争本是你为自己的即将继位所预备的厚礼,是你能力和野心的证明,也是你向你父亲的不灭神话所发出的挑战。意气风发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你不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

但那只是个开场,兽人族罕见的召唤卷轴在战役的末尾被突然启用,上古巨兽阴影奔踏过纷乱的战场,兽人士兵一改先前的保守,个个双目赤红的重新杀了回来,暴怒不止而又不计代价。

你的军队被这远超常理的反击冲得七零八落,自己也落入了包围,狼狈不堪。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没弄清楚本该撤退的兽人为何会突然掉头反击。兽人不擅计谋,直白而不懂隐藏。他们的反常险胜了一战,可目标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军队,而是被你带走的我。

刚刚降世那会儿我还没有来得及发育出犄角和羽耳,看起来甚至比普通的人族还要孱弱得多,所以你将我错认成了你的子民并不奇怪。成功从灾难一般的战场闯出来的你绝对不会想到,败北路上顺手捎上马的孱弱少年会是承载万千祈愿而降世的敌方神明。你那时只是单纯的想要庇护自己的子民,不忍让那个茫然站在路边的小可怜成为马蹄下的亡魂。结果就是你仅靠一人之力就单枪匹马的闯出了包围,却被后面的不依不饶的追击弄得险象环生。

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场战役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可我一开始什么也不知道,没能正常继承传承的我是这个世界的新生儿,像艘没有帆也没有桨的小船那样随波逐流着。

我想你也发现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你给我吃什么我就吃,带我去哪里我就跟你走,你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你的语言不像我的子民那样直接刻在我的灵魂里,所以最开始的那段日子我几乎不说话,只是跟随你,观察你,然后学习你。你若需要我的回应我就点点头,要是你同一个问题问我两遍,我就仰头看着你,分外的乖巧无辜。

那绝对是我最无害的时期,可我的目光在你看来却似乎是什么利器,你总会小心翼翼的避开像是害怕被它所划伤。而在发现回避没用后你又试图开始跟我讲道理。不过当然,你无论说什么我都听不太懂,也就只好继续那么看着你。你苦恼的看着我,似乎拿我没办法。

你那时候的表情丰富多了,无所顾忌而不加掩盖,几乎把想法都写在了脸上。直到一场骤雨让你意识到我不是没发育的少女而是营养不良的少年,那之后你叹气的次数才变少了些。你半喜半忧的带着我找到了一处洞穴,洞穴外雷声轰鸣,我们在洞穴里点燃了柴火堆,烘烤着衣服和半路猎来的小动物,变得温暖和饱足的身体因为松懈而乏累,我靠着石壁,在温暖的火光下昏昏欲睡。

我记得那时候你一直在盯着我看,少了男女顾忌的你连目光也变的大方起来。你自以为看清了我的真面目,完全没去深思你所认定的人类少年是不是也只是一层表象。于是第二天我幸运的在你随手加盖的外套下醒来,而非孤零零的面对空无一人的洞穴。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考量,但最终你决定带我一起北上。

外面传来了三声长号,如我所料这场战争是我们胜利了。我自然毫发无伤,但在我伸出手准备掀开帘幕时,一支破开防御的箭矢以刁钻角度朝我射来,和我目光相撞的瞬间它轨迹歪斜的歪钉在了我的身侧,把面前的帘幕掀起了近半。但你好像并没有认出我。你冲我挑衅的冷笑一声,比了个侮辱意味的手势,然后毫不留恋的策马朝着你军队赶去,翻滚在灰白的薄雪上的黑袍让我想起了王城上空终日难散的阴云。

攻克无望的时候你总是走的干脆。一时的胜败根本不能代表什么。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硬仗要打了,而当前不过是我们守住了。

我将那只箭拔了出来,闪着寒芒的箭头上印有你的个人纹章,是弯成月牙的长生藤和两把交叉的双刃剑。这只箭不是我的战利品,但我可以把它当作纪念品。

随着军队如潮水般褪去的你没再回头,但取下箭后我还是谨慎的放下了帘幕。宽大的袖子轻而易举的遮住了我的双手,后知后觉的我意识到你可能将我当成了我的大祭司悉尔曼。你向来讨厌他,而现在我穿着他的外衣,这大概能解释你先前的挑衅举动。

外衣是悉尔曼来战场前特意交代我披上的,他说这是我的保护色,而这也意味着他与我同在。的确,围着颈部的一圈雪色绒毛保暖又柔软,让缺少鳞片和毛皮的我不再轻易感到寒冷,就像他温热的指腹。

涉及机密,这封信大概会等我离开这片区域很久后才会寄出。也或许不会寄出去,我的风法术运用的还不是很好,而我也不会派遣我最优秀的士兵潜入危险的敌人内部,只为了一份写满了不知所云的书信。

这封信或许根本到不到你的手上,你的防护不比我差,一层层的筛滤防查下来很难说到你手上的时候还能不能剩下一点渣滓。就算到了你的手上,你也可能看都不看就扔入火炉,或者撕的粉碎。

写到这我才发现我的所思所想都是坏的方面,可我应该希望你能收到信,这也是我为什么写下来。

我知道自己变得很矛盾,希望和不希望,两种极端的感情总能同时出现,所谓的像人。

或许我应该假定你心情很好,并且没有火炉也没有蜡烛……但这些条件太苛刻了,我想我还把那只箭矢同这封信一起送来,虽然有些挑衅,但也足够能引起你的注意。

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哪怕是将难堪和痛苦作为附赠品寄予彼此。这大概是我从你这位冷血君王身上学到的众多缺点之一。

我或许不该这么说你,我知道你的血是温热的,在我被划分为你的子民时它温暖过我。但现在我是被你矛头所指的敌人,所以它是冷而尖锐的,像是屋檐垂下的冰棱。

对于我,或者说对于我们,你是阴险狡诈的人族君王,残暴傲慢的独|裁者。同样的,对于你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对我的评价我已经听说了不少,比如走兽,敌人,骗子,盗窃者,背叛者,耻辱柱……这已经是往好里说了。

上述中唯独盗窃我无法认下。但或许你只是顺口吧,在俄比亚镇里,骗子和盗窃者总是被人们一并列举……但还有另外一个有趣的说法,说我盗窃走了的是你的心。

或许是这样吧,霍华德。最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心。但现在我有了,它砰砰砰的在我胸膛里跳着,让我像个人类一样。

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所以自然的,当你不愿意给我却又得到的时候,就是我盗窃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作上出了些问题,想听听你们的感受。

第2章 第二封信

致霍华德,

现在是夜里,地点是你不会到达的起源之潭,这里是我的摇篮,召唤仪式的发生中心,或许也会是我的坟墓。感到迷茫的时候我总会来这里看看,然后凭借直觉做出关键的抉择。

银色的守卫远远的分散在庙宇的四周,确保方圆百米内除了我和大祭司无人可近。这里越接近中心越是安静,倒不是说没有蛙声虫鸣,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才将此处衬托的格外安静。一种有生命的安静。

潭水的上方没有穹顶,抬头便可看见皎洁的明月和亘古不变的星河,我望了那一会儿,决定给你写封信。倒不是因为无聊了才想起你,只是觉得现在的气氛十分适合追忆,而我大部分过去与回忆都同你有关。你最先将白纸涂上了颜色,是除了一股脑灌入我脑海的冰冷知识外最初最鲜活的记忆。

我始终记得你从马上冲我伸出手的样子。熟悉之后我曾跟你讨论过这一话题。你觉得傻愣愣的不知道伸出手配合你险些跟你失之交臂的我是个笨蛋。但我却觉得把我捞上马的你才是个笨蛋。我举目无亲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显然让你有些傻眼,本着人是你救的要做就做全套的原则你笨手笨脚的开始照顾起我的衣食住行,要知道离开了侍从的你那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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