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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35)+番外

作者: 梨仔 阅读记录

琴秀的两腮气鼓鼓,手心一翻,把多出来的头发藏进梳好的发髻里,然后去摸那柄发钗。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

冉乔鸢无动于衷,随便琴秀给自己梳了什么头发,等身后没了动静,手一撑就要起来。

但是被人压住了肩膀。

“你要干什么?”

琴秀这次用了十分的力气,眉头紧皱,压着人不让动,对着镜子里气愤不解的冉乔鸢很快开口。

“少爷送了姑娘东西,姑娘也该回礼才是。就做件衣服吧,奴婢替姑娘去拿花样。”

一本正经的模样。

冉乔鸢懵里懵懂,脑子没转过来。

——什么?

这次回府,齐叶申明显感觉到观言的慌乱与紧张。

“怎么了,是老爷叫我了?”

他迈长了腿转进里屋,换了衣服才出来。

美人身上总有淡淡的玫瑰香气,他沾了不少在衣服袖口还有领子。

观言急的要死:“等着呢!小的说您被闻公子叫出去,老爷也不说话,意思一定要见着您。”

齐叶申眉毛一挑:“看来最近情况真是不好。”

居然有时间来关心他了。

宋阶已经等了一阵子了,他坐在书房两旁的圈椅里,不在主位。和周长诵讲话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坐的,有点改不过来。

周长诵去了西南,军队庞大,现在应该才出了京城不远。

但他注定走的比那里更高更远。

齐叶申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父亲难得颓然的样子。

宋阶很早就发觉了周长诵的转变,他不再胆小踌躇,眼睛里是天然的对权势的渴望。那些在废折上的批复显现出他生来帝王的气度谋略。

他为此感到欣慰,但是又逐渐意识到危机。

年少的帝王视他为敌人,蠢蠢欲动要从他的尸体上碾压过去,以此证明自己的地位不可怀疑。而缓慢腐朽的王朝制造出的官僚,则深深依赖于执行决断的内阁,对它唯命是从,认为它绝对不可动摇。

周长诵是对的,他要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收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那就是战争。

如果他还年轻,他还有筹码可以和帝王推扯,告诉他改变不是一朝一夕,血腥又残忍的方式后患无穷。但是他老了,而帝王没有耐心等滴水石穿,也听不进他的话。他期望一朝天翻地覆,用不可抵抗的力量把这个王朝中所有往下坠落的东西全都消除。

“老爷。”

宋阶抬起头,齐叶申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母亲拼尽力气生下他,最后撒手人寰。宋阶于是让他随了母姓。

小时候他就知道齐叶申天赋秉异,也一心想把他培养成才。但是后来他不得不放弃,比起什么步步高升,平平安安地活着才最重要。

“最近还在念书么?”

齐叶申低着头:“念了。”

但是宋阶也没有问他念什么书,好像他只是突然想看看这个儿子。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一直静悄悄。

最后是宋阶喉咙有些痒,他不想在齐叶申面前咳出来,挥了挥手,意思让他下去。

但是齐叶申这次没有听话。

他站在屋子中间,脸侧过去看着坐在旁边微微弯下身子的宋阶。

“父亲,我想带一个女人回来。”

第36章 客人

冉乔鸢觉得自己被耍了。

夏日炎热, 屋子里的窗户一直开着,外面一棵高高独立的树遮住了大半阳光, 还算有点阴凉。

但比起在周长诵身边的时候可差远了。

这里没有冰, 琴秀好像也没有想到要给她冰。冉乔鸢整个人燥热不安,完全没有心思去做什么衣裳。

坐在边上的琴秀满心投入, 好像没有看到对面的美人一直在不断调整姿势。

她画完纸样子,又把料子照着上面剪下来, 然后放到了冉乔鸢手上。

“姑娘只要照着缝上去就好了。”

手上被堆了一堆零散的布料, 冉乔鸢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缝上去?

但是琴秀没有等到她开口就出去了,留下一大堆各色的丝线,希望冉乔鸢顺便把绣纹也给缝了。

手指捻着柔软的丝线搓了几下, 冉乔鸢垮下肩膀, 她真是不懂这个丫鬟的心。

难道是那个男人很不喜欢别人送他衣服,所以琴秀故意让自己做, 好让对方顺便不喜欢自己吗?

怪人。

衣服当然做不出来, 但是琴秀很耐烦的样子, 冉乔鸢说不会,她就一点一点细心指导, 教她怎么对齐线脚, 怎么收线才不会被看出来, 包边又是怎么来的。

冉乔鸢一头雾水, 根本不懂她的心思,只能单纯认为对方是在打发时间。

毕竟那个男人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来了。

缝衣服的速度很慢,冉乔鸢今天做半个袖子, 明天做半个领子,但是陆陆续续总算有了一点雏形。

她举着还差半截袖子的衣裳,居然莫名其妙生出一种自豪感。

琴秀端来水让她梳洗,已经是晚上,冉乔鸢该睡觉了。

因为齐叶申没有再来,也没有派人再来,根本像是忘记冉乔鸢的存在,所以琴秀心里开始认定,那天少爷叮嘱她好好照顾冉乔鸢,又给她买新衣,应该是最后的善意。

她对冉乔鸢的态度也莫名起来,一边唾弃她的身份见不得光,觉得她拼命要少爷买下自己是不要脸,狐媚子,要勾.引少爷。又觉得毕竟是容色姝丽的美人,以后可能就一辈子被关在别院里,再也出不去,渐渐对她同情起来。

琴秀也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齐叶申不出现的日子,她居然有点喜欢起冉乔鸢,尤其是看到对方一脸懵懂,对一些事物完全不知不晓的状况,深深觉得自己就像在养育一个孩子。

在别院无所事事,琴秀干脆教导冉乔鸢一些日常事物,拿来消磨时间。

于是冉乔鸢被莫名其妙要求每日都描花样,剪花样,还要绣荷包,绣衣裳。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一开始还觉得新奇,琴秀又耐心,所以权当拓展技能,又出不去,除了在心里想一想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就剩下每天和琴秀对坐画花。

她甚至还剪了一个姆明形状的布料出来,缝在一起变成一个小荷包。

冉乔鸢这里兴致勃勃,因为暂时没有危险出现,过的还没有那么提心吊胆,另外一边,全军急速前行的兵马,已经快要抵达西南。

周长诵坐在马上,看着探路的军士回来,向他禀报前路情况。

“沿途村子都已被废弃,屋子里东西却是没有多乱,应该是村民知道兵临城下,所以都避难去了。”

马儿不安分地在原地踱了几步,周长诵牵紧缰绳让它停下。

避难。

确实该避难。战乱无情,可是他却必须亲身经历,还要试图控制。

下令行军至村落安整,周长诵坐在帐篷里,叫来了顾厉。

原本他不打算带顾厉来的,毕竟京城里他只信顾厉和他的手下,宋阶虽然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淌水,但是他湿过鞋子,周长诵想收回权力,首当其冲就是拿他杀鸡儆猴。

但是顾厉坚持,他不能让周长诵身涉险境,哪怕对方有万分的把握。

西南只是一个引子,周长诵必须让这个引子好好发挥它的作用。

所以他不能败。

西南比起京城更湿更热,身上盔甲沉重,又疾行数日,顾厉浑身散发着热气,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这里没有宫中那样讲究,周长诵身前的桌子上也只是放了一壶茶和几只杯子。

照例是询问军中事务,回答完毕之后顾厉打算退下,但是周长诵叫住了他。

“芙蓉鸟如何了?”

周长诵难得问起,一路上对于亲征的渴望几乎霸占了他所有时间,一遍遍在纸上演算,行军的时候就在心里演算。

站在下首的顾厉拱手行一个礼,是准备回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