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25)+番外
——她的面前就有最好的一个。
“姑娘,该起了。”
帐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芸姵等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撩开。
背对她的美人,被子全踢到脚边,整个人横睡在墙壁那头,额头抵着床角,一后背的长发和她褪下的寝衣纠缠在一起,露出的肌肤上几个小小的红点,很是显眼。
她没有丝毫停顿,很快又轻轻叫了一声。
冉乔鸢整个人都乖乖的配合着她的动作,抬手抬腿,让她替自己掀被穿衣。
看到美人腿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惊讶,芸姵甚至放下一点心。
至少表明了陛下还愿意碰她,不是吗?
发丝翻动,芸姵替坐在镜子面前的冉乔鸢梳起了全部的头发,变成一个圆髻。
她第一次给冉乔鸢梳头发,周长诵就站在旁边看着,顺口问了一句成了婚的小姑娘梳什么头。
冉乔鸢那时候的注意不在这里,所以没什么反应,但是芸姵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手心一翻,梳成新的发髻。
之后她给冉乔鸢梳的就全是妇人的发髻。
插好最后一只发钗,芸姵收回手:“好了。”
凳子上坐着的冉乔鸢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垮下肩膀,没什么兴趣。
芸姵毫不气馁,扶着她的手臂,带她去用膳。
她当然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盛汤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开口。
“姑娘可是在想陛下?”
冉乔鸢抬起头,皱着眉毛看着她。
白瓷汤碗被芸姵托的稳稳的,她双手扶在两边,放到美人面前。
“陛下九五至尊,以后必定佳丽环绕。但姑娘究竟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
冉乔鸢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芸姵露出笑,语气愈发柔和且循循善诱:“姑娘可是与陛下日夜相伴,陛下也对姑娘十分上心,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
她想让冉乔鸢主动去示弱,最少要让周长诵继续宠爱她才可以。
听完话的美人若有所思低下了头。
芸姵松了一口气,垂手站在了边上。
中午过后,周长诵就回来了。
他脱下外衣,芸姵接过之后退到一边,看着周长诵走进立屏后。
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但不是想象中温和的吴侬软语,而是冉乔鸢惨烈的尖叫。
手臂上还搭着周长诵的衣服,芸姵立刻就僵在原地。
第26章 伤
这次被传唤是在午后。
徐钦背着药箱,引路的小太监下去之后,是一个宫女在太承殿门口等着。
粉衣宫女规规矩矩行一个礼,在他侧前方带着往里走。
徐钦拢了拢药箱,迈开步子跟上。
被一直领着进了立屏后面,四周无声,只有女人轻微的啜泣。
背后起了一层汗,额角两鬓也是,徐钦放下药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上前来。”
头顶传来天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我不……”
才传出一点反抗就立刻被压下去,帐子后面衣料摩擦挣动,徐钦的汗流得更欢了。
他站起身,一旁的宫女立即就走过来,低着头把绑了一半的帐子全都撩起,露出床榻全部面貌。
徐钦吃不准床上的女人是谁。可既然是宫里的女人,总该避讳,不会轻易露面于人前。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
被天子箍住手臂的美人,半靠在他怀里,看得出很不情愿。脸颊汗腻腻,头发也乱七八糟,眼睛又红又湿,看见徐钦走近,很用力地挣扎一下,但是没有效果。
她转过脸向着外面,神色委屈又无助,眼睛飞快掠过徐钦,低下去之后又开始哭。
但这次周长诵没有由着她,抱紧人之后朝着徐钦开口。
“过来。”
徐钦连忙上前。
被牢牢禁锢住的美人一边流泪一边转头,露出在头发底下藏了一半的眉毛。
周长诵小心地替她撩开鬓发,好让太医看清冉乔鸢的伤口。
一刻钟前他从外面回来,想了很久,周长诵最终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他不应该让别的人在冉乔鸢身边出现,这样的话,那些人不会因为和她待了足够多时间而可以看见她。
只要没有人能接近冉乔鸢,那么就没有人可以看到冉乔鸢。
就像最开始一样。
他想让一切都变回最初。
宫里不能再待,在他身边围绕的人太多,冒着风险让顾厉在宫外找院子,又派人保护。从宫女里挑了合适的人,让冉乔鸢可以顶替她的身份出宫。他甚至忍下曾经触天怒的芸姵,愿意让她留在冉乔鸢身边,只是担心冉乔鸢一个人不能照顾好自己。
只要与世隔绝一段日子,切断和所有人的联系,芙蓉鸟还是会变回完全属于他的芙蓉鸟。
但是芙蓉鸟不是这样想。
她像是根本不能理解自己,只是重复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她以后会一直这样,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她,她不可能只被自己看到听到。
急切又慌乱,她一遍遍强调,只是不愿意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脊背涌上一股热气,周长诵闭上眼睛,然后就听见芙蓉鸟问他。
“那芸姵呢?还有那些在外面保护我的人呢?你想我只能被你看到,那这些已经可以看到我和以后可能看到我的人,你要怎么办?”
少年睁开了眼睛。
美人眼眶微红,声音也轻颤,她在问自己,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还能怎么办呢?
周长诵伸出手要去拉她,冉乔鸢被上次磕在大理石地面后脚踝红了一晚,心里还有阴影,爬起来反身要往外面跑。
而且现在这样的周长诵,让她天然地感到害怕。
来不及拉住人,惊慌的美人已经从床尾扑了出来,却一脚踩空,身体滑下去,额头撞在了凸起的雕花上。
“咚”的一声,冉乔鸢立刻捂着额头,坐在地上痛叫。
周长诵一步迈上前,扶住美人的肩膀,但是马上就被躲开。
“冉乔鸢——”
牙齿咬出她的名字,周长诵靠过去,捉住她的手臂要看她的伤。
美人不肯,一边哭一边往后躲。
越哭越凄惨。
外面的人是不敢进来的,周长诵紧紧握着冉乔鸢的肩膀不让她逃,然后朝着外面怒喊。
“来人!”
好在伤口不深,雕花虽然造型尖锐但也被仔细打磨过,只是冉乔鸢扑的又急又快,所以磕的严重了点,流下的血混着汗液看起来可怕。
打来水擦掉额头上的血渍和汗,周长诵仔仔细细把她的头发往后抹,露出整个被撞到的眉尾。
涂药的时候,冉乔鸢下意识抓紧了周长诵的衣袖,但是反应过来又很快放开。
周长诵的眼睛里只有她的伤口,所以没有注意。
包扎完后徐钦要退下,周长诵怀里的美人摸着额头上鼓起的一块,欲言又止。
他低下头看了吞吞吐吐的冉乔鸢一眼,抬起眉毛问人。
“会留疤么?”
徐钦急忙又跪下。
担心的问题被解决了一个,冉乔鸢要从抱着她的少年怀里出去。
“不要乱动,”周长诵不肯放,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肩膀当警告,“动来动去出汗,药都蹭没了。”
手又往下伸,一直从女人挣扎扭动的身体摸下去,贴着她的脊背,果然一手心汗。
从冉乔鸢的衣服里收回手,周长诵看她一脸羞愤的模样笑出声。
“哭什么?要是明天起来眼睛肿了,还得哭。”
冉乔鸢闭上眼睛,她觉得周长诵在无视她。
被领出太承殿外的徐钦,刚刚才解释了美人额上的伤,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留疤。
陛下声色冷淡,逐渐显现出来的与生俱来的气势快把他压垮。徐钦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在维持身体不颤抖说话不磕磕绊绊的时候用光。
还有那个美人,若家中有女如此,不可能没有任何风声,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京城谁家有这样貌美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