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啊(53)
荆朋举了举雨伞,欢喜的迎接自己的心上人,他把伞遮到她的头顶,暖黄的路灯下,细碎的雪粒落在伞布上。
哒哒哒哒……
他提起咖啡,“喝点,冷吧。”
“不喝。”
“拿着。”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荆朋塞到她手里,“拿着,磨叽什么。”
她提着咖啡,没有动作,“走吧。”
“好。”
...
公交车上,
“我明天不来了。”尤夏说。
“最后一节了?”他自言自语,“也是,快考了。”
“嗯。”
“不用紧张,肯定能考过的。”他身子往下挪了挪,闭上眼自在的靠着椅子,“等你申请上,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你上学,我就在那边找个工作。”
她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正好没去过意大利,这回去住个够。”
“到时候我买台车,你放假我们就去周边国家旅游。”
“想养条狗。”
“你说你不远嫁,那我到你老家那边生活。”
尤夏转过脸来注视着他。
“把我爸妈也接过去。”他开心的憧憬未来,“啧啧,想想就美。”
尤夏沉默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唇……
目光落到轻落在大腿上的手指,她伸了伸手指,又蜷了起来。
突然,荆朋抓住了她的手,尤夏心里一吓,要缩手,结果被他抓的更紧,揣进了大衣口袋。
好温暖。
“想牵就牵,纠结什么呢。”他眯着眼看她的表情,笑的很开心,“你害羞了?”
“牵猪都不想牵你。”尤夏猛的抽出手。
“去呀,牵猪去。”
“……”
“我是猪,牵我吧。”他又要拉她的手,
尤夏藏住手,故作淡定的别过脸去,心脏却剧烈的跳动。
他幸福的看了她几秒,回过头,继续眯会。
...
送她到楼下,荆朋突然停下脚步,叫了她一声,“李尤夏。”
她站住。
“给你伞。”
“不要。”
“拿着,出去记得带着。”
“我那有。”
“行吧。”荆朋收回手,“我去见个人,先不上去了。”
“噢。”尤夏平静的进了楼,她走着走着,突然回身,小心翼翼的问,“见谁啊?”
荆朋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突然有点难受,勉强的拉了拉嘴角,“一个哥们。”
“噢。”
“我回来告诉你一声。”
“不用。”
她转身进了楼。
...
47.
晚上,尤夏约乔新和杨静出去吃了顿饭,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胃口也不是很好,早早便和她们分别,回了公寓。
雪还在下,她站在楼下,不由自主的往楼上看,他住的地方没有亮灯,突然回忆起毕业的那天,也是这个场景,她低下头,落寞的上了楼。
心里极度的不舒服,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些难忘的事,无论过了三天,三十天,还是三个月……
它像一把抵着骨骼的刀刃,插不进去,也拔不出来,就这样长长久久的折磨着你,而你就像一个罪人,无罪,却永不得宽恕。
...
48.
中午,尤夏回学校看望考研的同学,两人走在教学楼一楼,聊着大学时候的人与事。
“李瑶怀孕了,一月结婚。”
“韩明明搞起传.销来,前段时间还问我要不要去找他,各种吹牛年薪多少多少。”
“王曼在家考事业编,好像面试被刷了。”
“你听说没,许乾乾把她男朋友绿了,后找的这个,她又把他绿了,怀孕了,还打胎了。”
……
“听文瑞说文柯打比赛得了奖,有十万块,你知道吗?”
“知道。”
“他是真的有才,太厉害了。”
“对。”
“要回画室看看吗?”
尤夏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天下着雨,荆朋跟自己借钥匙去了班里,她在外面站着,等了他好久。
“去么?”
“嗯?”
“老夏?”
“老夏。”
“嗯。”她看向同学,一阵恍惚。
“想什么呢?”
“没什么。”
“那你心不在焉的。”
“想起了一件事,走神了。”
“什么事呀?”
“没什么,小事。”
“好吧。”同学看了眼手机,“到饭点了,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
...
吃完午饭,尤夏送同学回自习室,又待了一会,晚些便一个人回去了。
她走在教学楼下,脑子里全是那天晚上他从自己手中拿走钥匙的画面。
那天,他为什么是一个人?
文瑞为什么没和他一起?
她敲了敲脑袋,脑袋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控制不住。
他到底去干嘛了?
...
荆朋正在蛋糕店里忙活着,今天是尤夏的生日,昨晚他和同学布置到了很晚,今天一大早就跑来学做蛋糕,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之前的两个其实已经很好,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完美。
“这个可以了吧,我都没耐心了。”店主朋友双手撑着桌子,无奈的说,“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那么多毛病,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这个差不多了。”荆朋心满意足的看着它,“就这样吧。”
“不愧搞艺术的,做个蛋糕看着都上档次,诶,要不你给我蛋糕店打工算了。”
荆朋轻笑一声,“屈才。”
店主笑着拍拍他的背,“是是是,大佬,你自个慢慢欣赏吧。”说着就插着腰走开了。
荆朋坐下来歇歇,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来,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没有逻辑的中文,他照着唱着,唱着唱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这是首生日歌,意大利语的,他练了好久,还是总忘词,正哼着,手机突然响了。
荆朋看了眼来电显示,乐的差点跳起来。
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喂。”他的声音里透着无遮无掩的欣喜,连说了两声“喂。”
“我是李尤夏。”
“我知道啊。”他笑着走到窗边,“想我了?”
“毕业前一天,你跟我借钥匙去教室干嘛了?”
他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你去干嘛了?”
他没有回答。
“我在问你话。”
荆朋低下头,皱了下眉,“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突然的沉默。
好压抑。
尤夏看着卫生间覆盖了整面墙的镜子,它不太干净,沾染了泥水,与长年累月的水渍。
“我不想说。”
“我想听。”
“非要听?”
“你和那个女的在一起?”
“尤夏。”
“是不是?”
“是。”
尤夏扶住洗手台,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第几次?”
“第一次。”
“在我这拿的钥匙。”
“我真的只是去搬东西,后来路上遇到了她,她”
“别解释了。”尤夏平缓了下呼吸,“荆朋,你真的很让人恶心了。”
他沉默了。
水龙头没拧紧。
滴答,
滴答,
滴答。
“文瑞说的对,你就像个渔夫,而我就是你的一条鱼。”
“既然放生了,何必再来捞我?”
“我跟你说最后一次,你给我滚,滚远点。”
嘟。
电话挂断了。
他悬着手,脸色有些苍白,放下手,低头看着那张纸。
“我不是渔夫。”
“不是的。”
...
尤夏将手机揣进包里,颤抖的手慌乱的翻出钥匙,刚掏出来,钥匙落在了地上,刺啦一声。
她将它拾了起来,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太脏,太脏了。
她把钥匙扔进尿池里,用水冲走了,厕所难闻的异味扑鼻而来,她干呕了两下,眼泪差点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