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啊(43)
晚上,乔新要走了,她们在路灯下相拥,乔新哭成个泪人,“你以后一定要来找我玩啊。”
“别哭了,以后还会再见的。”
“说好了,不许不来。”
“有空我就找你玩。”
“好。”
“快走吧,车来了。”
乔新松开她,撇着嘴,“你今晚一个人,不许喝酒啊。”
“好。”
“早点睡觉。”
“好。”
“明天早上订个闹钟,多订几个,别赶不上车了,这下没人叫你起床了。”
尤夏鼻子发酸,“好。”
乔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看着那么憔悴,你以后照顾好自己啊,少喝酒,少抽烟,别熬夜,不是十八岁了,买点护肤品用用,对自己好点啊。”
“知道啦。”
“你又要嫌我啰嗦。”
“怎么会。”
“那我走了。”乔新虎虎的抱了她一下,忽然松开,掉头就跑,喊了一声,“别送了!”
尤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空了。
乔新坐的车开走了,尤夏转身,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了过去。
车流不息,看不到了。
...
尤夏一个人走回小区,站在楼前突然抬头仰望。
灯还亮着,你在家吗?
她低下头,走进了高楼,停在了他的门口。
想要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啊,我连个质问或是吃醋的身份都没有。
尤夏面无表情的站着,看着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一楼,三楼,六楼。
九楼,十三楼,五楼,四楼……
电梯上上下下,她有些头晕,等电梯停在了四楼猝不及防的就冲了出去,把一旁的买菜回来的阿姨吓了一跳。
她跑回家,直奔卫生间,咚的一声跪在了马桶前。
呕——
呕——
呕——
...
深夜,二点四十五分,荆朋站在尤夏家门口,他在着站了快二十分钟了,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开。
深夜,三点十一分,最终,他还是走了。
...
箱子里封好的酒,是她最喜欢的几瓶,原本想要寄回家,却被她重新取了出来。
一瓶,两瓶,三瓶。
第一次觉得,它们这般的索然无味。
尤夏翻出日记本,想要记录下今天的事情。
提笔良久,不知从何写起。
2018年6月9日
我毕业了。
——尤夏的日记
3.
尤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夜里醒了六七次,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过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她头有些晕,带了些随身物品便去往车站。
老乡给她发了条信息。
【我到了,在候车厅坐着了】
尤夏没有回他,下了出租车,今日的晨光格外刺眼,尤夏背着光拎着个小行李箱,在火车站外站了许久。
毕业那天,我送你吧。
送你上火车。
然后来个大大的拥抱。
荆朋,我当真了的。
...
尤夏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两人打上车就开始打情骂俏,她旁边坐了位大叔,吃着油条喝着豆浆,一脸满足。
老乡坐在车厢尾,拿着牛奶和面包过来问她,“吃早饭了没?”
尤夏没吃,“吃了。”
“好吧,有事叫我。”
“嗯。”
...
车开了,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带着最后并不美好的记忆渐渐远去,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聚,也许海角天涯,有些人一生不见。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外头快速翻动的一幅幅城景,余光瞥到面前的手机亮了。
是个群消息,只有他们五个人。
王曼:给你们看看陈晶的睡姿。
文瑞:哈哈哈,看她不打死你。
王曼:不怕不怕啦。
乔新:起那么早,都到家了吗?
王曼:早到了。
文瑞:下午走。
乔新:那起那么早干嘛。
文瑞:老伤感了,睡不着啊。
王曼:呸。
乔新:老夏呢,上车了吧。
文瑞:应该吧,车开了吧。
王曼:这你都知道。
文瑞:废话,阿朋说的。
王曼:阿朋还睡着呢吧,哈哈哈。
文瑞:人家昨晚累着了。
王曼:别一会连路都走不动了。
文瑞:66,前有韩明明支..付..宝撩妹,后有阿朋游戏约..炮。
王曼:哈哈哈哈。
荆朋:又他妈在背后说老子。
王曼:呦,你醒了啊,你的大熊呢?
荆朋:不知道。
王曼:装什么呀,昨晚又爽歪歪。
荆朋:爽个鸡..巴。
文瑞:是爽个鸡..巴。
荆朋:滚蛋,老子昨晚打了一夜游戏。
文瑞:老夏呢,别是喝多了又睡过头了,阿朋,你下楼看看去。
乔新:我打电话问问她。
尤夏看着他们的消息,回复:在车上。
突然的沉默。
荆朋:一路顺风。
她平静的看着这四个字,在心里默默念了出来,一路顺风。
荆朋:再见。
她没有回复。
文瑞:月底见啊,到时候麻将走起。
王曼:输的你裤衩都不剩。
文瑞:输的你胸罩都不剩。
乔新:辣眼睛。
消息快速的刷过去,尤夏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放下手机,靠着车窗闭目休息,不到五秒,她又重新拿起手机,往上翻看这聊天记录,他没有再说话了。
车厢里的孩子吵得人心烦,她戴上耳机,听起音乐,心静了许多。
循环着一首首熟悉的,不熟悉的歌。
突然。
“你问风为什么托着候鸟飞翔
却又吹的让他慌张
你问雨为什么滋养万物生长
却也湿透他的衣裳”
淡淡的曲调,带着莫名的哀伤。
那日从小酒馆回来,她循环着听了一晚上这首歌。
“一生太短一瞬好长
我们哭着醒来又哭着遗忘
幸好啊 你的手曾落在我肩膀”
突然想起他抱着吉他的样子,尤夏紧闭着眼,却挡不住突如其来奔泻的泪水。
压抑了好久,好久了。
“就像手边落满了
灰尘的某一本书
它可曾单薄地
承载了谁的酸楚
尽管岁月无声
流向迟暮
他会让你想起
你的归途”
坐在对面的女孩嘴巴凑近男友的耳边,悄声说:“她是在哭吗?”
“好像是。”
“不知道怎么了。”
“刚毕业吧,估计是舍不得大学。”
“要不要给她张纸呀?”
“别打扰人家了。”
“哦。”
…
4.
2018年6月11日
我有一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尤夏的日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5.
回家的第三天,尤夏每天看看书,看看电影,画画插画,与朋友吃吃饭,逛逛街,白天看似若无其事,可每到深夜,失眠,无眠,噩梦接连而来。
回家的第五天,尤夏背个包出门旅行去了,一个人从扬州往南,想去哪去哪,走到哪算哪。
十三天后,她停在了厦门,跟着一辆旅游车去了漳州。
隔了几年,再看这些土楼,心境已然完全不同,她站在挂满红色祈福带的大榕树下,看着两个抱着速写本正在买仙草蜜的女学生,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与乔新,她不经意的笑了笑,好久不见,有点想她了。
路过那家烧烤摊,脑海里浮现着当年打群架的场景,到底年轻气盛,总是不顾后果。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茶,悠闲地看着来往的人们,笑的真开心呀。
离开了云水谣,尤夏去了泉州,敏真的老家,到了泉州火车站,敏真开了个小电动车来接她回家,那是一个海边的小渔村,敏真家姐妹五个,四个姐姐嫁人的嫁人,上学的上学,只有她和父母在家,他爸爸做木匠,家里的家具全是亲手打的。尤夏每天跟着敏真吃喝玩乐,还跟她父亲下海捕鱼了一次,人一充实起来,便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她本想在这多住些日子,无奈到了要回学校拿报到证的日子,她仅在这住了三天便离开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