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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90)

冯霁雯脸色凌乱了一下。

这话……应当是她想多了罢?

“确是天作之合。”根本没有体会到袁枚与冯英廉话里藏话的丁子昱,老实巴交地跟了一句。

冯霁雯的嘴角一抽。

一人一遍,就不能换个词吗?

明明都是读书人,新意呢?

“更应当说是冯小姐的字替和某这首杂诗遮丑了。”一直未有多言的和珅此际笑着讲道。

冯霁雯听罢暗啧了一声。

果然是跟传记中记载的一样能言善道,八面玲珑啊。

只是这样的人所表露出来的,往往还不及自身真实一面的万分之一。

看着最是和善,实则最为危险。

这也是她却步的一部分原因所在。

她生性喜好安逸,下意识地便想要避开具有危险气息的人和事。

和珅似有所查地向她望去。

又来了。

这种分明没有开口说话,却仍然十分强烈的排斥感。

同前日雪夜,西直门前如出一辙。

他却仍只是微微笑着。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冯舒志,已然开始要怀疑人生了。

一个人说好极有可能可能是出于奉承,可是所有的人都说好,难道全都是在刻意捧着她吗?

冯舒志抱着怀疑的态度,欲上前一看究竟。

只是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侍童的通传声。

“先生,金二公子和金姑娘来了。”

袁枚笑着点头,示意将人请进来,目光却仍然不舍得从那副对联上移开。

金溶月与金亦禹一行入堂中,入目所得见的便是这幅情形。

二人向袁枚行礼罢,得见冯英廉也在,便也施了一礼。

金亦禹与和珅互视一眼,作为刚刚从咸安宫官学中肄业的同窗,彼此礼貌地颔首便算是问候了。

金溶月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冯霁雯身上扫过,见袁枚一派专注,便笑着问道:“师傅如此入神,不知在看什么?”

“你也来瞧瞧。”袁枚转回头来与她招了招手,笑着道:“瞧瞧这幅生辰联,写的好是不好。”

金溶月便走了过去,金亦禹亦紧跟其后。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在桌前驻足。

金溶月眼中闪过一抹意外,却极快地掩去,只匆匆扫了一遍便赞道:“久不见师傅写徽宗的字,如今竟是如此传神了——”

袁枚笑而未语。

金亦禹却是满眼惊艳不作掩饰,甚至凑到最前面低头细致地打量了数遍,最后方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字写得固然极好,无可挑剔……只是细看之下,却隐约带有几分女子的硬中带柔之感,想必不该是袁先生亲笔吧?”

金溶月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金二公子真是目光如炬,这幅字儿确实非我所书。”袁枚笑着望向冯霁雯道:“正主儿可不就站在跟前儿瞧着呢?”

金家兄妹二人顺着袁枚的视线望去。

金溶月心下诧异。

金亦禹则一脸兴味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梦堂公家里的丫头。”袁枚代为作答,可见是对冯霁雯十分喜爱。

冯家的小姐?

冯家可只有一位小姐。

金亦禹陡然想到了那幅草书。

还有那首相鼠。

真想不出,写出那幅狂草之人,竟然真的只是这样一幅小姑娘模样。

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那幅红底黑字的对联上。

若说先前见到那幅狂草之时是意外,眼下再见这幅瘦金,则堪称是不可置信了。

若非这其上的墨迹还只是半干,再加上在场只这一位姑娘家,他实在很难相信这竟真是出自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之手。

“说到冯丫头的字儿,为师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袁枚笑着与金溶月说道:“我听说当日香山枫会之上,冯丫头便曾是作过一幅草书的,只是后来我找了好几遍,却也没有瞧见,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月儿你可还有印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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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蚊子的‘恶趣味’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冯霁雯闻听有些意外,遂也下意识地看向了金溶月。

金溶月错开她的目光,仍旧平静地看着袁枚。

“当日冯小姐似乎确是写过一幅字儿的,徒儿亦亲眼看过,后由侍童与往年一样归放到一起呈给了师傅——”她微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怎么,师傅竟没有看到那幅字儿吗?”

袁枚深深看了她一眼。

金亦禹亦看向妹妹,牵了牵嘴角,却并未有多说什么。

他作为兄长,此时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如此说来,应是下人们的过失了。”袁枚点了点头,看向冯霁雯道:“好在今日将这个错失的眼福给补上了……正所谓是金子迟早要发光的,遮也遮不住,这话从来都是不假的。致斋,你说是还不是?”

和珅:“……先生说的是。”

怎么这也能问的到他吗?

冯霁雯面容有几分凌乱。

这强行给戏份的套路,似乎略有一些生硬啊。

可她总觉得袁先生的口气听起来有几分意味深长。

没有过人的觉察力的她实在弄不明白具体的情形,便唯有守着小辈的谦逊说道:“先生今日所言,实在是一再折煞霁雯了。”

“半点也不折煞。”袁枚笑着摇了摇头。

“时辰也不算早了,月儿,快去你师母那里陪着说话儿去罢,她这两日可没少念叨你。”他对金溶月讲道。

金溶月垂首应了句是。

“晚辈也先行一步,与袁夫人问安去了。”金亦禹笑着拱手作礼。

“都去罢,致斋冯丫头也去罢,我这一知小筑里也没什么有趣儿的东西给你们打发时间,莫再闷坏了。”袁枚玩笑着赶人道。

冯霁雯:“……是。”

呵呵,这种……两个人的名字被人一起提及的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啊。

和珅却浑然未觉有什么不对一般,含笑应声下来。

四人一同离了一知小筑。

冯霁雯与金溶月各自带着丫鬟走在前面,金亦禹想到肄业考上和珅所为。忽来了兴致要同他攀谈一二,便主动出声问候了两句。

面对这位金尚书家公子的‘放低身段’,和珅并未表现出丝毫受宠若惊的情绪来,面上风轻云淡之色不改。只放缓了脚步,二人边谈边往前缓步行着。

一知小筑内,丁子昱也未有多留。

他不比常常出入袁先生府邸的金亦禹与和珅等人,他从未见过袁夫人,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男子。他万没有宴前便去私自拜访的理由,加之不愿过多地叨扰袁枚与冯英廉这对知己好友的相聚私谈,便寻了想去花园赏梅的借口要出去走走。

袁枚点头应下,又交待了一名侍童为其带路。

丁子昱经过一直立在那里的冯舒志身边,笑着问了一句他可要一同前去赏景。

他本是怕冯舒志留下来会觉得拘束,故才有此一问,可不料他这个学生却十分不领情地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丁子昱笑着点点头,抬脚兀自离去了。

“子才,我说……你这师傅做的,似是越发不称职了啊。”堂中除了冯舒志和一名伺候的侍童之外。再无其他人在,冯英廉抿了一口清茶后,抬眼看向袁枚说道。

他的口气并不重,听起来不过就是好友之间的调侃。

袁枚面上的笑意却是淡了淡。

“学识易授,本性难教。”他笑着喟叹一声,摇头道:“年轻人嘛,心高气傲起来,分寸向来是最难拿捏的。你说我护短也罢,可做师傅的,没有不盼着徒弟好的……她是个聪明敏锐的孩子。经此一事,想必多多少少会有悔悟的。”

“得,就你大道理多。”冯英廉很没有气度地气哼了一声,道:“合着就把我家月牙儿全当作是你教徒弟的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