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夫(679)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半夏震惊得合不拢嘴。

她从不知有这样的事情,父亲也从未跟她提起过……

“爹也未有全信命理之说,但此事过于蹊跷,爹不得不如此,好在和琳此人值得托付,与你情投意合,倒真像是天意指引一般……兴许,也是你娘在天之灵的安排。”洛河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感慨着说道。

半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洛河又道:“你与你娘亲皆是极寒的体质,女子体寒不利于生育,这兴许也是一处关键。所以,自你三岁起,爹一直着意调理着你的身体,十余年下来,实则你如今已与常人无异了。”甚至比常人更加不易生病。

半夏这才明白自己自幼便被逼迫着泡药浴,喝苦药究竟是什么缘故……

“所以,无论是命理之说还是体寒之故,如今隐患已全都摒除了。爹也就能放心地看着你嫁人了……”洛河笑着道。

半夏却不禁流了泪。

原来这些年来,爹爹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竟从来不知道。

比起外祖母,母亲,她何其幸运。

……

赶在小暑之前,和珅跟冯霁雯挑了个好日子,举家搬入了什刹海畔的新宅子里。

上门恭贺乔迁之喜的官员数不胜数,皇上也命高云从送了贺礼。

永琰极有心,他在和珅正式搬来之前便来过一趟,当日观赏后花园时,听冯霁雯提了一句“蝠池附近清净,又有木桥,倒是个现成养鹤的好地方”,和珅也点头说“此处豢鹤,倒于风水有利”——因此,永琰提早数月便派人耗费重金寻来了两只白鹤,和珅设宴当日,他亲自带人送到了和府。

这等用心,落在有心人眼中,虽是眼红,却也知是羡慕不来的。

当天客似云来,除开皇家宗室,前朝官员及其家眷能叫得上名号的几乎都来了,不单是福康安、阿桂、刘墉刘鐶之父子、于敏青、永贵等人,甚至向来不爱结交同僚的王杰与钱沣也未缺席。

袁枚一干文人也收到了请柬前来赴宴,当日酒后,袁枚大赞此宅建筑处处巧妙,足可见工匠手法颇高,与其说是大臣宅邸,倒不如说是“城中第一佳山水”来得更妥帖一些。

这话传出去恐怕显得有些浮夸了,可但凡亲眼见过此中景致者,却只怕都要叹一句此言不虚。

宅子占地广阔,前半部分建成为府邸,后半部分则全部纳为了后花园,园名为‘萃锦园’。

因起初正是依着冯霁雯的喜好,自是建成了一派幽深秀丽的江南园林之象——其内衔水环山,曲廊亭榭,杨柳依依,景致变化循序,开合有致,很有几分浑然天成之感。

宅邸也是抛去了许多大宅固有的富丽堂皇,尚朴去华,明廊通脊,大气而不奢靡,庄重之余,又自有轩昂之气。

上房名为“寿椿楼”,沿用的是夫妻二人刚成亲之时,在驴肉胡同里旧宅中的居院“椿院”之名。

☆、666 大结局(终)8K

寿椿楼三个大字,是和珅亲自题的。

大到大门外高高悬着的“和第”,小到各院各堂,乃至园中亭阁楼榭之名,也皆是夫妻二人的手笔,从取名到题字,再到工匠雕刻挂匾,直耗了许多日的功夫。

名人名字自是也能求得来,但如此却也有别样的意义在。

秋高气爽,冯霁雯闲来无事之时,和珅若不在府中,她常常在萃锦园里一呆便是半日。

赏景也好,看书、纳凉也罢,或是在摆了软榻的水榭中小憩,日子过得很是闲适安逸。

偶尔冯英廉也会带着冯舒志过来,冯舒志时而在此小住几日,多是跟冯霁雯请教书法,和珅若得了闲,也偶尔教授他一些简单易懂的诗词学术,冯舒志学得认真,是在准备两年之后年满十三,便考入咸安宫官学。

五日前,洛河带着半夏前来辞别,动身回了江南扬州。

在这之前,两家坐下来仔细地商议过定亲之事,洛河并不想让女儿太快出嫁,和珅的意思便是先定聘,待和琳明年从咸安宫官学肄业再成亲。

洛河点头同意了,只说待他回了扬州处理完族中之事,商议好纳吉之日,再另行让人回信通知。

和珅派了十余名得力的护卫扮成小厮仆人护送洛家父女,洛河推辞一番,见和珅坚持,便也就把人给带上了。

冯霁雯又另外亲自替半夏挑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一同上路。

临走之前,和琳与半夏依依惜别,约定了每隔十日便要写一封信告知对方自己的近况如何。

即便如此,半夏走后,和琳仍是失落了好几日。

然而重整了心绪之后,倒更显得精神百倍,不但更加用心地习武练习骑射,就连读书也不似从前那般觉得脑壳痛了。

他要争气,也要成为家中的顶梁柱,替大哥分忧,日后更要做一个称职有担当有能力的丈夫。

“和琳那小子跟着了魔一样,成日除了在官学里读书,就是练骑射,我一连许多日找他出去吃酒,他都不愿出来!”

和第前院嘉乐堂中,伊江阿挥着折扇说道。

“希斋如今也是定了亲的人了,自然跟你不同。”和珅似笑非笑地道。

“怎么着,欺负我找不着媳妇?”伊江阿笑了一声,大有一种成功避开好友奚落的得意之感,说道:“实不相瞒啊,我阿玛已经答应我去奉恩辅国公府提亲了——”

和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不回云南了?”

一旁静静吃茶一直没说话的冯霁雯听到消息,也是倍感惊讶,当即也不由佯装正色问道:“你当初不是说待在战场上建了军功,自立门户,再求娶紫云吗?”

当初紫云跟于家退亲,又拒绝了刘家,一时惹了无数说不清的风言风语,因此回了广东。

伊江阿这边也因为搅黄了家中安排的亲事,被永贵险些打断了一条腿,更别提是他后来提起要娶紫云过门,险些被逐出家门的事情了——

紫云出京的那一日,伊江阿亲自去送,又单方面地立下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作为来,风风光光地将紫云娶回来的承诺。

他在云南倒也呆了一段时日,只是非但没立了什么功,还常常聚集士兵小赌,或是唆使三五人擅离职守去城中听个曲儿什么的……

果然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总而言之,因为爱情发愤图强最终成就一番大业的故事,在现实中并不常见。

看着和珅夫妻二人一副看热闹的神色,伊江阿一口茶水险些没把自己给呛住。

他咳了一声,道:“俗话说得好,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想当初和兄迎娶嫂子进门儿的时候,比我还不如呢!是不是这个理儿?”

又道什么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是个安身立业的好去处。

现在云南边境太平,又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还是留在京城好,他有人脉,有银子,想干点儿什么干不成?

总之一顿诡辩。

玩笑归玩笑,冯霁雯还是劝他说:“紫云的性格你该清楚。你二人先前也并未摊白了谈,她去广东又时日已久,你们许久未见面,若不先将她给说服了,就贸然上奉恩辅国公府提亲,只怕反而会惹恼了她——不如你先去信一封,探一探她的意思。”

“嫂子提醒得是。”伊江阿笑眯眯地说道:“我先通过阿玛这关,是怕家中拖我后腿,提亲倒不急。书信往来耗时耗力,又说不清楚,我想过了,待过几日,我亲自动身去广东将人接回来。”

不管怎么软磨硬泡,他都得把未来媳妇儿带回来。

冯霁雯一脸“孺子可教也”的神情点点头。

伊江阿说到做到,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就带着人出京往广东去了。

京城离广东数千里远,他一路走走停停,待到了广东,已近了八月中秋。

八月十五当日,和珅早早下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