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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632)

“你……”持剑之人既是焦急又是不甘。

“快!跟我去搜那边!”

官兵的声音隐约传来,催得掌柜越发心急如焚。

“万不可再耽搁了,您身份贵重,若今日在属下这里出了差池,属下即便是死,也无颜去见我大明列祖列宗啊!此人已经无用,当立即杀之以绝后患!”

“没有布防图,我们要怎么刺杀狗皇帝!”男人失控地喝道,仍不甘心就此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一再逼问道:“你既号称满清第一聪明人,定当还有别的办法!现在就给我画,能画多少画多少!”

男人将纸笔豁然推到对面坐着的人面前。

和珅觉得这情形有些好笑。

他不知道此人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会在‘死’和‘画了再死’之间选择相对麻烦的后者。

固执的贪欲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危险,果然会让人变成蠢蛋。

尤其是这种尚且年轻,急于想要有建树者。

“久仰总舵主大名,不知可否一睹真容?就当是和某的一个交换条件。”

“舵主不可中了此人的奸计!此人诡计多端,极为狡猾,属下疑心他定另有所图!”疾步赶来的掌柜一把扯过男子,连连劝道:“属下已将官兵暂时引到别处,舵主需尽快趁此时机离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务必要以自身安危和大局为重啊!”

男子虽仍不甘心,但也知眼下已是别无他法,唯有顺从掌柜的安排由人护送着离开此地。

他前脚刚走,掌柜便取出袖中的匕首刺向了和珅。

下一瞬,匕首却落在了地上。

“你……不是中了我教的绵骨散吗?”掌柜惊异地看着轻而易举便化解了他的攻击、已然站起了身来的和珅。

“忘了说了,和某早在三日前就已服了解药。”

掌柜脸色大变,拳下生风,当即朝着和珅袭去。

今日若杀不了此人,那么状元楼这个他辛苦建立多年的消息网也必将暴露!

平日看起来厚道客气的状元楼掌柜,实则却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且出手狠准,招招取人要害。

可他尚且来得及将身手完全施展,便被一记飞镖由颅后穿透额头,鲜血顺着额心往下蔓延,待倒地之后,死不瞑目的眼睛里仍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属下见官兵前来,心知生了变故,复提前来此。”秦顾上了前来,问道:“大爷可知福三公子为何会突然寻至此处?”

大爷原本的计划现下都被打乱了。

和珅摇了摇头,抬脚出了竹屋。

他也不知道福康安怎么来了,但想必也是歪打正着。

一阵脚步声传近,想是方才的打斗声惊动了在附近搜查的人。

秦顾忙问:“大爷现在是何打算?”

和珅站在原处,没有要走的打算。

“只能顺水推舟,送一半功劳给他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虽然计划被打乱了些,但结果相差无几,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

“是、是和珅!反贼和珅在此……速去禀告福统领!”

官兵瞬间将和珅包围了起来。

福康安赶到之时,犹感不太现实。

可当他看到那个人竟是一身干净的长衫,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之时,终于忍不住了……

看来他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啊!

他冲上前就是两拳。

极为诧异的秦顾刚要有动作,却被和珅拦住了。

这两拳他受下无妨,到底这段时日福康安替他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福统领需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至各个城门,命城门守防全面封锁京城,不许任何人进出。”和珅抬手按了按受伤的眼角,一边对福康安说道,“另外……”

“你一个在逃反贼,凭什么教我做事!”仍火冒三丈的福康安打断了他的话。

和珅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进了竹屋内。

福康安跟进屋内,却见他正弯身铺纸。

“你到底又打的什么主意!”

未理会他的恶言相向,和珅边蘸墨边解释道:“我引了白莲教总舵主入京,只因福统领的突然造访,惊动了此人,想来现下应正在出城的路上。”

“白莲教总舵主?!”福康安眼底一惊。

他固然对和珅的怒气未消,却也拎得清事态的紧急,当即吩咐了得力下属赶往各大城门传信。

“他蒙着面巾,故只看得见眉眼轮廓,听其声音年纪应在三十上下。”和珅将绘好的画像递给福康安。

福康安命人前去拓印,又欲差人往各大衙门调派人手,在城中搜寻此人下落。

“内子近来如何?”将此事安排妥当之后,和珅与福康安问道。

见他一提到冯霁雯,脸上再无方才交待正事之时的淡然,而是一种自眼底透出的柔意,福康安心下一阵发堵。

“原来你还记挂着她,你可知自你失踪以来,她整日……”他话说到一半,忽觉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立场来替她鸣不平,唯有心境复杂地将一番指责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

隔了片刻,他将情绪平复,方才看向和珅说道:“她进宫去了,此时应当正在面圣——”

“为何进宫?”和珅倏然变了脸色。

当下形势,宫中凶险犹如虎口……

或应当说,她一旦离了霁月园,处处皆是能要她性命的鬼手!

607 求治

静云庵的大门被拍得一阵阵“哐哐”作响。

前来此处拜访之人本就少之又少,而即便是有,也不曾听过这般急促大力到有些失礼的叩门声。

玉嬷嬷正思量着来人会是何人之时,又听得喊门的声音分明是一位男子,立即便皱了眉头。

该不会是吃醉了酒的疯汉在城外迷了路,亦或是神经失常的疯癫之人找上了门来撒泼吧?

是以她并未立即取下门闩,只语气不善地道:“此乃清静之地,闲杂之人勿要无礼叨扰。”

听到动静,门外之人仿佛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高声道:“还请嬷嬷开门,有重伤之人需要嬷嬷救治!”

玉嬷嬷听得此言,冷声说道:“静云庵不是医馆,还请移步别处。”

且不说闻名想找她医治之人不在少数,她要如何治的过来,单说静云庵历来不许男子踏足的规矩,就不允许她随意开这两扇门。

“等等!嬷嬷且等等!”门外之人连忙喊道:“是和太太指名要晚辈前来向嬷嬷求助!这身受重伤之人乃是阿桂府里的公子,还请嬷嬷出手救其一命!”

玉嬷嬷闻言一怔,而后立即转回了身去,打开了大门。

门一开,便是一股极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定睛看,乌压压一群身材高壮的男人堵在外面,最前面的两个人扶着的那位浑身是血、双眼紧闭,面色已然透出一层灰白之色的年轻男子,正是她曾偶然见过数次的那彦成!

“车里还有两名伤者,请嬷嬷救治!”听声音,这便是方才喊门之人了,玉嬷嬷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认出是哪家的公子,然眼下人命关天,又有冯霁雯的托付,她唯有道:“找两个人将伤者抬至前院客房,余下之人一应等在外面,不可入内!”

年轻人知道这已是看在冯霁雯的颜面上才能做出的天大让步,当即松一口气,连声应“好”,立即吩咐手下将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那彦成抬了进去。

玉嬷嬷快步去了药房取药。

静云庵建成数十年,这还是头一回坏了规矩。

且还是她私自做主,未经太妃准允。

但霁月园眼下如此情形,冯霁雯既是托人求到她这里来,想必也是没了别的法子。

况且,此时的静云庵,也没有再一味死守规矩的必要了。

况太妃在得知此事之后,未去多问受伤之人,而是请了那名送那彦成来治伤的年轻男子过来问话。

前堂内,少年看着端坐在椅上的况太妃,不由地瞪大了眼睛。